等她殺完人回來,晏浮生還沒入睡,依舊在看“折子”。
林鶴的氣息從背后靠近時,她倒少了些緊張,頭也不回地說: “順利否”
“嗯,”林鶴說, “恐怕要等到天亮,他們才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死了!
晏浮生緩慢地轉(zhuǎn)了下木椅,側(cè)過身來,歪著頭看林鶴,烏發(fā)垂于兩肩,杏眼星亮,她柔聲道: “此番受累了,今晚睡我的床吧!
林鶴沒說什么。
在她去殺人之前,晏浮生就已經(jīng)把種種細(xì)節(jié)與她交代過了,包括汝河地宮入口的位置,里面的陳設(shè),那把劍的模樣,甚至連卞老晚上睡哪個房間,晏浮生都提前做了功課。
她交代林鶴事后毀掉那張符,林鶴也都照做了。
“我等了你一夜,”晏浮生起身,主動到林鶴跟前,伸手去扯林鶴腰間的衣帶, “只剩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你陪我睡一會!
林鶴潤了潤喉嚨,低聲道: “陛下要嘉獎我,還是換別的方式吧,我?guī)捅菹職⑷耍皇桥e手之勞,陛下費心思想出這樣的殺人法子,才是成功的關(guān)鍵。”
晏浮生不理會她的拒絕,懶懶地笑著,牽著她剛殺了人的手,領(lǐng)她到床邊,說: “等天亮了宮女們進(jìn)來,沒看見你睡我的床,傳到太后那邊又要起疑心,你便是不愿意,也得做做樣子,過來——”
她主動給林鶴寬衣,林鶴忙阻止她,兀自脫去身上衣裳,與她躺一張床上。
床邊兩人的衣裳堆在一塊,林鶴僵直了身子躺著,眼睛看著床帳頂,大腦一片空白。
殺了卞老之后,她去將軍府見到了一個人。
沈碧云不知怎么認(rèn)出了她,追了她一路,摔在了青藍(lán)巷子前的石板路上。
以前林鶴跟著沈碧云去看衣裳鋪子,常在那一帶流連,那附近的冰糕,酒釀丸子都吃遍了。
“林鶴!标谈∩崧晢舅。
林鶴側(cè)過身去,將臉埋在了晏浮生冰涼的發(fā)間,一只手?jǐn)堉w細(xì)的腰肢。
“等這件事善后,陛下能不能放我自由”林鶴說。
黑暗中,她聽到晏浮生說了一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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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林鶴淺睡過去,只覺得才剛睡著,晏浮生就起床梳洗準(zhǔn)備臨朝了。她聽到宮女們開她玩笑,明珠說: “林仙長白天不用上朝,不用給太后請安,晚上伺候陛下一回,怎么就累成這樣了”
晏浮生道: “她昨晚的確勞累了,由她再睡一會!
明珠和其他幾個宮女笑成一團(tuán),林鶴從床上坐起,睡眼惺忪,明珠一面給晏浮生梳頭,一面打趣道: “林仙長,你再睡一會罷,陛下吩咐過了,林仙長想睡多久都可以。”
林鶴衣裳不整,長發(fā)凌亂,坐著發(fā)了會呆,晏浮生從鏡子里看著她,冷淡地說: “過來梳頭!
林鶴順從地過去,困乏地站在晏浮生身后等了一會。她看著明珠為她描妝,一筆一畫在她眉眼間輕描,將她眉尾稍稍拉長,那柳葉般的溫婉細(xì)眉在明珠精湛的手藝下立刻多了幾分凌厲和疏冷,林鶴出神地看著,一時間她忘了晏浮生也從鏡中望著她,許是被盯著看了太久,女帝臉頰上不暈而紅。
林鶴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她的唐突,只好轉(zhuǎn)過臉,無聊地看屋里的擺設(shè)。
明珠捂了下嘴,笑著在晏浮生跟前說: “林仙長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晏浮生依舊面無表情,林鶴窘得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去。
早知道再睡一會好了,等女帝陛下梳妝是真的慢,描妝,梳頭,更衣種種流程下來,少說也得花費大半個時辰。
今朝律法規(guī)定,除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每日都需上早朝。日日如此,實在太辛苦了。
若這半個時辰用來睡覺,那簡直舒服太多了。再之,晏浮生整日里冷著一張臉,難道不是嫌每日睡得少了
林鶴腹誹了一番,等明珠為晏浮生梳好頭,更了衣,這才拉著林鶴坐在一張黑木圓敦凳上,拿起另一把梳子替她梳頭。
林鶴的頭發(fā)烏黑光亮,又厚又密,不如晏浮生的細(xì)軟,梳起來格外費勁,明珠忍不住道: “林仙長的頭發(fā),挽成垂云高髻也是非常合適的,不知道林仙長今日想梳什么樣的頭”
林鶴是什么身份怎么挽得了宮中貴女挽的發(fā)髻
她平日里最多扎個低垂的發(fā)束,發(fā)繩用晏浮生賞給她的一根綴著紅玉琉璃的短繩,那紅玉琉璃色澤通透,鮮艷欲滴,垂在她發(fā)絲間極為好看。
若非晏浮生賞賜,林鶴是不愿意佩戴珠翠的。
她看著鏡中長發(fā)垂肩的自己,桃花眼微抬,似笑非笑地說: “我日日不離寢宮,打扮也是給陛下看的,你照著陛下喜歡的樣子梳,如何”
可誰知道陛下喜歡什么樣子的
明珠頓時尷尬,拿著梳子為難道: “這……這,我……”
晏浮生那清冽好聽的聲音突然說: “我來吧。”
林鶴呼吸一緊,眼神慌亂地看了晏浮生一眼。
晏浮生已經(jīng)換上了上早朝的龍袍,那是一套白金色云錦織衣,外頭罩著一件月白色素紗禪衣,云錦上金線繡成的穿云龍紋與銀線織的如意祥云相互輝映,在紗衣下流光溢彩,她頭上戴著象征著至高權(quán)力的冠冕,走動垂旒撞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林鶴聽到聲音漸近,晏浮生從她面前的案上拿起了一柄月形木梳,接著梳齒觸碰到她的頭皮,她渾身一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