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說:“茹毛飲血,殺人如麻,沈碧云,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來殺你!
“我不知道!”沈碧云匍匐在林鶴腳邊,死死地抱著她,哭得凄慘極了,“林鶴,沈家滿門被滅,我在這世上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林姐姐。”
她與此前掌握著生殺大權的沈仙尊判若兩人,林鶴卻已經看膩了她這副說變就變、陰晴不定的模樣。她本就生的美,這些年來修陰陽合歡之術,故多了些妖嬈嫵媚的氣息,哭起來的樣子也是極好看的。
這樣一副嫵媚之姿,若是落在她身上……林鶴有些出神,但很快就斷了自己的念想。
晏浮生從來都是冷淡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如果她會這些纏人之術,林鶴怕是早已經為她死一萬遍了。
“這話你許多年前就說過了,你還說要與我勢不兩立,”林鶴垂眸看著她,字字珠璣地說,“當初你害死劍圣師父和同門,我就已經恨極了你,只因你是沈家長女,是將軍夫婦千嬌萬寵的掌上明珠,所以我求晏浮生放你一馬,將你流放至八荒,本想著你能悔改,時至今日,我只后悔沒能早些時候殺了你!
“林鶴!”沈碧云抬起頭,她哭得滿臉通紅,眼里全是不甘心,她拉著林鶴的袖子,咽下淚水,痛苦道:“你左一句晏浮生,右一句晏浮生,她在你心里真這般重要嗎?”
林鶴微微皺眉,雖說沈碧云有意挑撥、言過其實了,但林鶴剛才確實不該提晏浮生的名字,可能是這么多年潛意識的習慣改不了,她語氣冷淡地對沈碧云道:“我與她并無關系,你大可安心去死!
“那好,那好,”沈碧云深深地吸了口氣,擦干眼角的淚,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昂頭挺胸,望著林鶴道:“只要你答應我,以后不會跟晏浮生有任何往來,不會回到她身邊,那你盡管殺了我,我絕無任何怨言。”
“你說這話,不覺得荒謬嗎?”林鶴說,“我只盼你有半分悔改之心,可見你死到臨頭,仍然沒有悔意。”
“你必須答應我!”沈碧云渾身發(fā)抖,歇斯底里地說,“以我爹娘的名義起誓!否則我死不瞑目!”
林鶴看了她一眼,舉起手里的劍,劍刃放在了沈碧云筆直的肩上,半晌不發(fā)一言。
沈碧云劇烈地喘著氣,肩膀起伏,心跳極快,她篤信林鶴不會就這么一劍斬了她,畢竟那是曾為她出生入死的林鶴,是她爹娘最疼愛的林鶴。她就算死在林鶴手里,也必須留下點什么,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林鶴去找晏浮生,那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結果。
想了許久,林鶴舉著劍說:“我答應你!
沈碧云破涕為笑,長長地吁了口氣。天可憐見,沒讓她落在晏浮生手里,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既然林鶴親口答應了她,那么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晏浮生都休想得到林鶴。
她雖然死在林鶴手里,但死得其所。
林鶴拿著當年劍圣李儒玉的劍,腦海里閃過許許多多人的面孔,她沒有猶疑,一劍斬下沉碧云的頭顱,鮮紅的血飛濺出去——
恰此時,門口站著一道身影,被潑天的血水蓋了一身,她呆呆地望著化為劊子手的林鶴,當場驚住。
第18章
沈盈盈從未見過這般場面,她站在血泊里,眼睜睜地看著她最敬重的師尊的腦袋從脖頸上滑落, “咚”地一聲砸落在地板上,她脖頸上斷面齊整,鮮血如注噴。射而出,久久不息,可怖的場面嚇得沈盈盈渾身癱軟,跪在血泊里 ——
她不敢相信,那得是多么鋒利的一把劍,就連師尊背后披散的烏黑長發(fā)都被整齊切斷,發(fā)絲緩緩飄落,浸濕在血泊里。
沈盈盈完全呆住了,眼睛睜得又大又圓,張著嘴卻忘記了發(fā)出聲音,許久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的。
她那修至大乘期的師尊,怎么可能被人一劍斬下頭顱
灑在她身上的血仍留著溫度,沈盈盈不可置信地看著沈碧云仍然筆直跪著的軀體,終于再也無法忍受,發(fā)出了尖叫聲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癲狂一般用膝蓋爬行著夠到沈碧云身邊去,雙手抱住沈碧云那尚且溫熱柔軟的軀體,顫抖著撿起沈碧云的頭,凝視著那張美艷的面容,悲痛地放聲大哭 ——
“師父……師父!!!”沈盈盈哭倒在沈碧云的尸體旁,傷心欲絕。
林鶴的劍許久不曾殺人了,忽然久旱逢甘露,劍身上古樸的花紋正滿足地滲入血水,似乎連一滴血珠也不肯放過,林鶴用袖子擦干劍身,收劍入鞘。
劍鳴聲仿佛猶有不甘,林鶴手握著劍柄,有安撫之意,她對沈盈盈說: “你若能帶走她的尸首,就去無佞城將她安葬,否則等龍城被攻破,外面的人不會放過她。”
以晏浮生的性子,必將她分尸了不可。
沈碧云畢竟是沈家的血脈,林鶴不想她落到那般田地,但她現在沒有半點修為,也沒法子從萬人包圍的龍城將沈碧云的尸首帶走。
或許沈盈盈知道密道什么的,以她的修為,應該能做到吧。
“是你!我認得你!”沈盈盈癱在地上,一雙血紅的眼死死盯著林鶴手里的劍,就是這柄劍曾經將她打敗!而她最敬愛的師父,如今又慘死在這柄劍下!想到前些日子的相處,她甚至已經都這個人產生了好感和敬意,可是……她殺了沈師尊,這是不共戴天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