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落霞緞裳的少年靜靜地站在那里, 玉白的發(fā)冠與垂纓隨高束的馬尾飄動著, 張揚爛漫。
秦黛黛不覺看呆了,胸口莫名急劇地跳動起來, 帶著幾分迫切地小跑到門口,打開房門。
岑望聞聲朝她看了過來, 短暫的怔然后, 倏爾眉梢微微揚起,勾唇道:“黛黛!
秦黛黛呼吸一滯, 仿佛聽見心跳牽動耳膜鼓動的聲響,一下,一下,越來越快……
少年淺笑:“山下的萬花都開了,”他對她伸出手,“過來?”
秦黛黛怔怔站在原處,沒有動。
少年失落地垂下眼簾,很快又重整旗鼓,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秦黛黛不覺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少年修長的手指微微錯開,將簡單的交握變?yōu)槭妇o扣,牽著她一步步走到他方才站立的位子。
“那兒。”少年駢指一點。
秦黛黛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往日只隨風搖曳的桃李杏木,于今日齊齊盛放,亂花迷人眼,整座醉玉峰如同仙境。
一片花瓣飛來,在不知不覺間落在少年的發(fā)間。
秦黛黛微微用力,掙開了岑望的手。
岑望幾乎下意識地攥緊了她,眼神有片刻的惶然,臉色微白。
秦黛黛不解地抬頭望進他的目光,思索片刻,面對著他抬起另一只手,為他將發(fā)間的花瓣拂落。
岑望僵滯地盯著那片徐徐飄落的花瓣,久不作聲。
“怎么了?”秦黛黛不解,眉眼有些困惑。
她也不知怎么,記憶中的自己對岑望有些冷漠,可她今日見到他,卻只覺滿心歡喜,如何都看不夠。
岑望回過神來,輕輕搖頭:“沒事,只是……”他沉吟了會兒,扯唇道,“羞了!
秦黛黛一愣,繼而臉頰微熱,低低地清咳一聲。
岑望卻笑了起來。
遠處的山峰上,宗門弟子已逐漸起來上早課,劍修的峰頂,不少修士手中靈劍沖天,身姿于空中游動。
秦黛黛不覺朝那邊看去。
“記得還是阿望時,答應(yīng)你的事嗎?”岑望倏地開口。
秦黛黛不解。
岑望歪頭看她:“你當時也如今日這般,看神玄宮的那群劍修們出了神,我便說,往后我舞給你看。”
秦黛黛記起來了。
岑望抬手,白玉笛頃刻化作偷閑劍,金光颯沓。
他御風而起,袍服如霞,在一片落英中起舞,劍光凌厲卻又宛若游龍,不似少年以往利落的殺招,反多了觀賞性。
美極颯極。
尤其最后一式,當偷閑劍發(fā)出一聲恍如鳳鳴的吟唱,一尾鳳羽仿佛也盛放在少年的肩后。
瑰艷昳麗。
秦黛黛不覺看呆,直到岑望收起偷閑劍,她仍處于怔怔之中。
岑望飛身落在她面前,迎上她驚艷而專注的目光,凝滯幾息,唇動了動,竟有些想問她想的是他,還是曾經(jīng)的阿望。
可話到嘴邊,他吞了回去。
只今日,他不想再去在意這些。
“好看嗎?”岑望邀功一般走向她,俯身湊到她眼前,高束的馬尾沿著左肩微微垂落。
秦黛黛被突如其來的拉近驚到,臉頰與耳垂泛紅,胡亂地點點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岑望滿足地笑了起來,復又牽起她的手:“我已同善淵長老說了,今日宗內(nèi)無大事,我們?nèi)ド较驴纯纯珊茫俊?br />
秦黛黛低頭看著他與自己十指緊扣的手,唇角漾起柔和羞赧的笑,再次點頭:“好!
岑望望著她的笑,晃了晃神,很快反應(yīng)過來,復又重復了一遍:“好!
他們?nèi)チ颂孀谙乱惶幟麨樨S鎮(zhèn)的城鎮(zhèn),此地并不大,卻因毗鄰太墟宗而人丁興旺。
今日豐鎮(zhèn)正值祈福日,即鎮(zhèn)上德高望重的老者,手執(zhí)柳枝,沾了清潭水,依次朝人們身上揮灑,寓意將最美的福祉獻與眾人。
秦黛黛與岑望二人收斂了靈力,換了尋常的衣裳,也排在長長的隊伍中。
邊排隊,秦黛黛邊看著一襲桃紅袍服的岑望,笑吟吟道:“鮮少見你穿這般顏色的衣裳!
岑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好看嗎?”
他的語氣很認真,大有她覺得不好看,他便換了去意思。
秦黛黛忙搖搖頭:“你這樣一張臉,穿什么不好看?”
世人夸贊萬千,岑望從沒覺得有人的隨口一夸令自己這般歡愉,頗有些得意地揚了揚眉。
秦黛黛又補充道:“只是這衣裳與你有些不搭!
岑望看了眼她身上的桃色云紋裙,不甚在意:“與你搭!
秦黛黛微滯,耳根一熱,默默地閉了口。
輪到他們時,頭發(fā)花白的婆婆口中念著一段祝詞,而后一揮柳枝,秦黛黛感覺自己的面頰濺落了幾滴水珠,一滴正落在眼下,沿著臉頰往下流,恰似一滴淚。
秦黛黛正欲伸手拭去,一只手已率先落在她的面頰,輕輕將水珠擦去。
她輕怔,抬頭望進少年的瞳仁中,看著那雙漆黑的眸子中只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讓讓,讓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