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看著她,眼中像是帶著一絲緊張。
秦黛黛抿了抿唇,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了。
所幸很快一道聲音響起:“阿姊!”
秦黛黛回眸看去, 早已康健的秦遙正喚著他,身上已經(jīng)換去之前的臟衣, 眉眼清秀。
“阿遙!彼p喚, 心中松了一口氣。
岑望的眼眸一暗,目光定定看著秦遙抓著秦黛黛衣袖的手。
“阿姊, 今日城中好熱鬧,阿姊可要前去?”偏偏秦遙未曾注意, 反而抓得更緊。
秦黛黛愣了愣, 麓眠城已有近二十日,街市上始終空無一人, 如今能去看看往日的繁鬧也好。
她輕點了下頭。
秦遙彎了彎眼睛笑開,拉著她便朝不遠處的街市走去。
許是有了符陣的守護,之前不敢出門的百姓此次都如以往般走出了家門,雖不如妖獸侵襲前繁華,卻也有了些生氣。
“阿姊,那里以往是賣糖人的,今日不知為何沒能出來,”秦遙邊走邊介紹,“我以前可愛吃了!
“還有那里,”秦遙興奮地指著前方,“那處琴行,阿姊最愛去里面……”
說到此,秦遙的聲音低了下來,頭微微垂落。
秦黛黛心知他想到了親人,也知小少年定不愿被人看到自己此刻紅透的眼圈,摸了摸他的頭,并未出聲。
很快秦遙又抬起頭來,不經(jīng)意地摸了摸眼睛,指向前方:“阿姊,今日那投壺先生出來了!”
秦黛黛朝前望去,所謂“投壺先生”,是一位擺著投壺的老者,一旁放著幾支被粗布包裹的長箭,一箭一文。
秦遙看起來很有興致。
為免他再憶起傷心事,秦黛黛提議:“玩一局?”
秦遙用力地點了點頭:“好,我給阿姊掙個頭彩!”
秦黛黛朝前看去,那頭彩是一枚白鐵鑄成的雀鳥,以彩繪在上方精妙地揮至了五彩斑斕的色彩,雀鳥的眼眸是兩顆米粒大小的紅石子,很是精巧。
投壺依次排列,越來越小,須得十個全數(shù)投中才可得。
秦黛黛算不上多喜歡那雀鳥,但見秦遙的情緒逐漸恢復,便笑著應了下來。
秦遙的本事不小,一連投中了六個,之后便紛紛落地。
秦黛黛本欲安慰,但見小少年認真地抬頭看著她,鄭重承諾:“我定會拿來給阿姊!”
說完,他再次找老板要了十支箭。
秦黛黛看著秦遙認真的小臉,神情微怔,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搖搖頭輕笑一聲。
不遠處的明月臺頂,岑望一人靜立在那兒,極遠的距離,可女子面頰上的一顰一笑皆看的清清楚楚。
她笑得恬淡,目光如此溫柔。
那是以往屬于阿望的眼神。
秦遙到底欠缺點運氣,第四次投壺時,只差兩支便要全中了,卻終是失之交臂。
老板賺了錢,越發(fā)喜氣洋洋地吆喝,一時之間,周遭聚了不少人。
秦黛黛無奈道:“阿遙,我們先離開吧,彩頭改日再說!
秦遙固執(zhí)地搖搖頭,仍要繼續(xù)。
老板喚道:“一支一文,不妨一試!
人群外,淡淡的聲音響起:“不若我試試?”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看去,精致昳麗的白衣少年站在那里,如鶴立雞群。
有人認出他來:“這不是前段時日的那位岑修士?”
“修士投壺,那不是百發(fā)百中?”
岑望的目光飛快掃過一旁的女子:“那我便不用靈力,不使功法。”
話落的瞬間,眾人只覺得少年好似變了些,周身那若有似無的朦朧光霧斂了去,像是哪家的世家小公子。
岑望走到投壺前,睨了眼耷拉著眉眼的秦遙,心中諷笑一聲,隨手拿起十支箭。
他瞇眸掃了下壺口,一連十下,一下未停。
咚咚幾聲,箭紛紛入了壺口。
老板卻也爽快,二話不說便將那雀鳥頭彩拿了過來。
岑望輕勾了下唇角,余光瞥向一旁,卻在看見秦黛黛正寬聲安慰秦遙的畫面時,神色一連,眼眸漆暗下來,人如泄了氣般。
秦黛黛確是沒看岑望投壺,左右她知道他的本事,哪怕閉著眼睛都能投中。
而秦遙方才失利,顯然很是難過,更需要她的寬慰。
秦遙并非輸不起之人,秦黛黛說了幾句,很快便恢復過來,秦黛黛心中微松發(fā),方才直起身,眼前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中拿著一個精巧的雀鳥,正遞在她的面前。
周遭眾人屏息看著他們。
秦黛黛到底沒接那只雀鳥,只抬頭看著岑望的眼睛,搖搖頭道:“謝謝,但是不用了。”
人群里有人喟嘆了一聲。
秦黛黛微微頷首,與秦遙一同走出了人群。
這一日,在街市上走走停停,時不時有人同秦黛黛打一聲招呼,有些甚至想要將手中的糕點瓜果塞到她的懷中。
秦黛黛連連回絕,終究盛情難卻,到最后,手中還是多了些點心果子。
為免城中百姓的熱情,秦黛黛特地買了頂帷帽戴上。
白日過得極快,夜幕逐漸降臨,月朗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