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怔了怔,眼前少年的漠然與眼眸中未熄的熱切,曾在墜崖的那次也出現(xiàn)過。
她遲疑道:“阿望?”
岑望的眼眸冷了下來。
秦黛黛陡然醒覺,不是阿望。
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覺,也許離阿望消失的時日久了,也許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便是失落都只是持續(xù)了一小會兒。
秦黛黛移開視線,此刻才發(fā)覺自己竟被他帶到了半空中,雨幕之間,唯有這處結(jié)界是唯一的安寧之處。
“玉麟少君這是做什么?”她眉頭緊蹙地問。
岑望緊緊盯著她的反應(yīng),終于開口道:“這話不該我問你嗎?”
秦黛黛不解,而后才發(fā)現(xiàn),他的瞳仁中竟泛著不斷翻涌的赤紅。
“你方才與他在做什么?”岑望啞聲問。
秦黛黛凝眉:“我做什么與你何干?”
岑望抿緊了唇,固執(zhí)道:“與我有干!
“何干?”
岑望靜默下來,好一會兒聲音低了下來:“為什么?”
“……”
“秦黛黛,你為什么總要一次次出現(xiàn)在我眼前?”
秦黛黛愣住,下刻笑了一聲:“玉麟少君弄錯了吧?今日是你將我擄來,是你出現(xiàn)在我眼前……”
“不是今日!”岑望倏地打斷了她。
是昨日,前日,大前日,甚至再早些時候。
哪怕是在閉關(guān)的時候,也總是時不時地冒出來。
秦黛黛看著眼前的岑望,他的瞳仁一片漆黑,仿佛再無旁的色彩。
等不到他接下去的話,她垂下眼簾道:“如果玉麟少君說的是今晚筵宴我出現(xiàn)在你眼前的話,那我便道個歉!
“我知道少君覺得我平平無奇,不喜我,更討厭我在少君眼前晃來晃去,但此次萬宗大會,太墟宗難以缺席,我更不會缺席,還請少君忍一忍,過幾日萬宗大會結(jié)束,我定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少君……”
“秦黛黛!”嘶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秦黛黛抬眸,卻在看清他的眉間時頓住。
血色紅線如刀刻斧鑿一般印在那里,像是要滴出血來。
“你……先魔之力發(fā)作了?”秦黛黛遲疑地問。
岑望沒有應(yīng)聲,只是看著她。
秦黛黛明顯察覺到他的肢體愈發(fā)冰冷,冷到好似要將金光流轉(zhuǎn)的結(jié)界都凍結(jié)起來。
她沉默半晌,想到上次先魔之力發(fā)作的可怖,安靜道:“你當快些回神玄宮!闭f完她轉(zhuǎn)身便要朝結(jié)界外而去。
攥著她手腕的手突然用力攔下了她。
秦黛黛掙了掙未能掙開,反倒是一張淋濕的字畫自他的袖中飛落下來。
秦黛黛愣愣看著那幅字畫的紙張材質(zhì),很眼熟。
她抬手攝入手中,將字畫一點點展開,丹青筆墨早已暈做一團,糊成了一片五顏六色的圖案。
卻依然能隱約看出,這是一副梁祝化蝶圖。
不久前,她才和聞人斂一同畫過。
岑望……他看見了?甚至還畫了……
秦黛黛的眉心緊鎖著,此刻后知后覺地想起什么,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聯(lián)想到他今夜的所作所為……
她荒謬又詫異道:“玉麟少君莫不是……喜歡了我?”
不是阿望,而是玉麟少君。
岑望攥著她手腕的手一僵,他看著她。
她的眼中有震驚,有荒誕,有可笑,甚至還有幾分為讓他松開她而刻意發(fā)問的挑釁,獨獨沒有欣喜。
不知多久,岑望漸漸松了手,臉色愈發(fā)蒼白,可眉間的先魔印記竟被他生生壓制了下去,混亂的雙眸徐徐清醒。
良久,少年的眉眼好似變作以往的驕矜模樣,喉結(jié)用力地滾動了下,而后嗤笑一聲:“……秦少宗主,多慮了。”
秦黛黛輕輕揉捏著被攥疼的手腕,松了一口氣道:“如此甚好!
這一次,她順利地飛出結(jié)界,御劍消失在雨幕之中。
未曾猶疑半分。
第80章 戰(zhàn)書
雨仍不斷墜著, 不久前還亮如白晝的望霞城,轉(zhuǎn)眼只剩下影影綽綽的燈火。
岑望踏空佇立于漆黑的雨幕之中,結(jié)界已經(jīng)收起, 可漫天大雨如生了智般繞過了他,在他的四周形成了瑩瑩鎏金的無雨空間。
不知多久,岑望面無表情地朝神玄宮飛去。
并未前去云岫殿,岑望只落在了主峰的山腳下, 隔著厚重的山石,感受著地下被鎮(zhèn)壓的宮殿里溢出的精純靈力。
“秦師弟?”也是在此時,詫異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岑望遲疑了下,轉(zhuǎn)過身。
穿著神玄宮弟子服的一男一女站在那里,眼底是肉眼可見的驚訝。
岑望瞇了瞇眸,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誒?”李贛看著眼前人身上的九轉(zhuǎn)金織靈袍,還有頭上佩戴的天機銀冠,是玉麟少君獨有的法器,忙退后半步,“見過玉麟少君!
身側(cè)的姜寧推了他一把:“告訴你秦道友不可能在這兒……”
說完也隨之行了個禮, 二人很快御劍離去。
岑望仍立在原處,哪怕那二人早已飛遠, 他們的聲音仍清晰傳入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