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聞人斂正對她頷首淺笑,像是無聲的鼓勵。
一聲朗笑聲隨之響起,聞人玉宣看著秦黛黛:“女娃娃,怎么,不想挨著我坐?”
此話一出,周圍的嘈雜頃刻寧靜,目光微妙地在聞人斂與秦黛黛之間徘徊。
秦黛黛深吸一口氣,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這一刻因有人的肯定而漸漸平復(fù):“聞人宗主折煞我了!
她說著,回之一抹笑,迎著所有人的目光走到第一位的位子落座。
未曾想方才坐下不久,身后便有侍者小跑而來,手中拿著一紙折疊整齊的符紙,湊近到她身后小聲道:“秦少宗主,給您的!
秦黛黛神色微訝,接過符紙?zhí)饺腱`力,一行小字徐徐浮現(xiàn):“你是秦青!
落款是一個“林”字。
秦黛黛側(cè)眸望去,坐在她后方不遠處的林清漪正篤定地望著她。
秦黛黛收回視線,以靈力書下幾字,并未刻意隱瞞:“是我。”
侍者很快帶著字條跑了回去。
林清漪在看清符紙上的字時,神色變了變,抬頭眼神復(fù)雜地看了她半晌,垂首又寫了幾字:“那秦望秦道友呢?”
秦黛黛看著浮現(xiàn)的這幾字,愣了愣,回道:“我說過,他離開了!
林清漪不知信與不信,抿著唇又讓侍者送來了符紙:“你既是太墟宗的少宗主,那當(dāng)初為何要入神玄宮?方才又為何同幽月宗的聞人公子那般親昵?”
甚至這一次未等秦黛黛應(yīng),又一符紙送來,只是沒等她打開,周圍人除了聞人宗主外,紛紛站起身來。
秦黛黛抬眸,只見大殿外磅礴的金色靈力閃爍過后,一道修長的身影現(xiàn)身,一襲玄色鑲金袍服,黑發(fā)以金色發(fā)冠束在頭頂,周身仿佛縈繞著一圈金色光霧,英俊的面龐無波無瀾。
靖華道君。
秦黛黛站起身,看著靖華道君走進大殿。
這是她第一次在現(xiàn)實看見他,哪怕他已收斂氣息,那股龐大的威壓仍不容忽視。
大乘境后期,幾欲飛升,恍如謫仙。
可秦黛黛的識海卻不斷憶起曾在嗜情妖的夢境與岑望的回憶中看到的畫面。
將自己的妻子鎮(zhèn)壓在主峰之下。
將自己的孩子當(dāng)做困住先魔的容器。
“見過靖華道君!北娙水惪谕。
秦黛黛回過神,只勉強俯了俯身。
靖華道君微微抬手:“諸位不必多禮,”說著,他看向身側(cè)空位,凝眉,“玉麟少君呢?”
侍者忙應(yīng):“昨日已差人問過,玉麟少君說,他尚有旁事,不來……”
“何人說本少君不來了?”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了侍者的話。
少年的身影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飛入大殿之中,張揚又無謂,橘紅衣擺在半空劃開一道光景。
眨眼間岑望已立于中央,環(huán)視四遭,目光在首位處停頓片刻,察覺到對方視若無睹的目光后,眉頭微蹙,轉(zhuǎn)眼間若無其事地揚眉:“見過諸位!
說著,他緩步朝主座旁的位子而去。
秦黛黛自岑望出現(xiàn),便想起午時他迫不及待避開自己的畫面,始終垂下眼簾未曾看他,只順手打開先前未看的符紙。
熟悉的淡雅橘奴香自眼前經(jīng)過,頓了一頓后方才走過,坐在她左手邊不遠處的主座旁。
秦黛黛拿著符紙的手微頓,很快如常。
符紙上只有一句話:“你這樣對得起秦道友嗎?”
簡單幾字,秦黛黛卻仿佛看見林清漪替岑望打抱不平的目光。
她的視線在符紙上停頓了片刻,側(cè)眸看去。
林清漪正震驚且怔忡地望著走到靖華道君身側(cè)的少年,良久似察覺到她的視線,轉(zhuǎn)頭看了過來,眼中盡是余震與不解。
秦黛黛收回視線,只輕輕將符紙揉作一團,攥在掌心,以靈力化為齏粉。
她想,林清漪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了。
從來沒有秦道友,有的只是玉麟少君。
這種小聚,一則是修界有頭有臉的人久未碰面,以此為契機見上一面,有事議事,無事也能應(yīng)酬一番;二便是讓各宗門小輩有個一展身手、互相結(jié)識的場合,若能結(jié)場門當(dāng)戶對的親事更好。
這些早在來之前善淵長老已同秦黛黛說起過,如今秦黛黛代秦胥以少宗主之名前來,自是無需被當(dāng)做小輩在眾人面前舞刀弄劍地施展才藝。
因此,秦黛黛今日只需坐在位子上,看其余宗門子女各顯神通,自己與人舉杯應(yīng)酬便好。
筵宴開場,果真說了幾句萬宗大會的事宜,眾人便開始飲酒談笑,待說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議讓人舞一招劍訣助助興。
此話一出,便引出了自家幼子上前展現(xiàn)。
秦黛黛酒量不佳,可她也知,今日自己坐在此處,便沒有回避的道理。
眼前的杯盞被侍者一杯杯添滿,她也淡笑著,在眾人舉杯時隨之一同一飲而盡。
自始至終未曾朝左側(cè)看去一眼。
“小女織音自幼喜愛舞劍,聽聞玉麟少君一手劍訣出神入化,今日可否指教一番?”千機閣閣主的聲音在偌大的殿中響起。
話音剛落,滿殿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