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辭青搖搖頭,而后又想起什么,道:“徒兒只想帶走這個名字,可否?”
離別那日,霞光漫天,照在青黛色的山巒之間。
凌聽荷前去相送,目睹著少年一去千里,消失在云海之外。
她一人孤零零地回了千山,失落了好些天。
秦黛黛看著情緒低迷的阿娘,已經(jīng)逐漸接受所有人都看不見自己的現(xiàn)狀,便默默地坐在阿娘的身邊,陪著她一同欣賞落日余暉。
眨眼之間又過了三年。
秦黛黛在此處漸漸忘卻了時間,只是想到每日去陪伴阿娘心中都十分歡愉。
她看著阿娘愈發(fā)勤奮的修煉,每日去清洗藍蓮花境,每日與千山族人笑鬧作一團。
若無意外,她應(yīng)當(dāng)在此處自在地度過余生。
然而這日,秦黛黛如常陪阿娘去蓮池旁吐納修煉時,千山外的結(jié)界動蕩了下,雪青靈力于上空蔓延。
凌聽荷看著那道比以往都要強大的靈力,御風(fēng)而起便要前去察看。
“不要去!”秦黛黛莫名做聲,聲音迫切。
凌聽荷的身影遲疑了下,轉(zhuǎn)頭環(huán)視一圈,似在尋找什么。
秦黛黛拼命呼喊:“阿娘,不要去,留下來!
可阿娘聽不見她的聲音,只不解地收回視線,徑自朝結(jié)界處而去。
秦黛黛怔怔看著她的背影,良久方才跟上前去。
阿娘就站在結(jié)界內(nèi),出神地看著外面的男子,輕聲呢喃:“外界之人……”
而結(jié)界外,一襲白裳的男子手執(zhí)冷青色長劍,劈開磅礴如山的結(jié)界,破境而出。
雪青靈力如刀,直直劈向凌聽荷。
這一瞬,一切恍若被放慢了,男子如后來一般仍穿著雪白道袍,墨發(fā)卻并未束成發(fā)髻,反而半束半落,發(fā)絲拂落在俊美的面龐,眉眼如刻。
冷淡又寂寥,漠然又多情。
直到男子抬眸,察覺到結(jié)界后的女子,眉眼微變,飛身而起,握著她的手腕生生轉(zhuǎn)了一圈,為她擋下了那道靈力。
而后,徐徐落地。
男子轉(zhuǎn)眸,望向玉京樓處,夾雜了靈力的聲音于上空盤旋:“晚輩秦胥,但求玉京樓樓主救我?guī)熋眯悦!?br />
這是阿娘和秦胥的第一次見面。
也是秦黛黛第一次見到秦胥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
第71章 醒醒
秦胥是為救他的師妹蘇懷夕而來。
玉京樓內(nèi), 蘇懷夕面頰煞白地躺在外榻上,靈識與生機皆十分微弱。
秦黛黛面無表情地看著蘇懷夕,無可否認, 她很美,比秦洛水更甚,即便已昏迷多時,眉眼仍盡是惹人憐惜的嬌柔嫵媚。
可秦黛黛卻只想起祠堂內(nèi), 那柄青碧色琵琶后她的殘魂正對著阿娘的牌位笑著的樣子。
她移開視線,轉(zhuǎn)頭看向秦胥。
秦胥手中拿著一枚斷裂的小劍,應(yīng)當(dāng)是某樣信物,玉京樓樓主接過后看了良久,復(fù)又看向一旁仍心不在焉的凌聽荷,長嘆一聲,將小劍收了下。
“當(dāng)年太墟宗宗主曾在我族被人屠殺之際伸出援手,今日其愛徒受傷,我自不會袖手旁觀,”樓主掃了眼蘇懷夕, “她因何昏迷?”
秦胥遲疑了下方道:“回前輩,是蕪陽花毒!
秦黛黛微怔, 蕪陽花毒, 又名情花毒,是陷入愛河的男女種下的一味藥, 然而其中一人一旦變了心,另一人便會毒發(fā), 受傷昏迷事小, 更會修為倒退,除非洗髓清府, 否則再無清醒之可能。
也正因此,修界鮮少有人真的為證愛情種下此毒,反是沒有修為與靈力、不受蕪陽花所控的凡人,因其美艷的花瓣,對蕪陽花頗為追捧。
玉京樓樓主也蹙眉:“怎會中此毒?”
秦胥頓了頓:“師妹自幼身體虛弱,加上為人天真,先前結(jié)識一友人,為其所誘,這才中了此毒……”
秦胥說得委婉又簡練,可秦黛黛還是從只言片語中聽出了幾分真相。
大抵是蘇懷夕在太墟宗深感無趣,而秦胥又每日只懂修煉以及替宗主處理宗門事務(wù),為人冷淡不解風(fēng)情,便偷溜出宗,結(jié)識了一名年輕男子。
那男子慣會哄人,加上二人年歲尚小,聽聞蕪陽花毒的傳聞甚覺有趣,便稀里糊涂種下了蕪陽花毒,未曾想不過短短半月,蘇懷夕便覺身子不適,回到太墟宗不久便毒發(fā)了。
秦胥自小便疼愛小師妹,帶其求上了玉京樓門下。
說完這些,秦胥再忍不住低咳一聲,冷淡的面容顯出幾分蒼白。
秦黛黛看著他,知道他必是因一路尋找玉京樓所在之處而吃盡了苦頭,此刻勉強維持鎮(zhèn)定已是難得。
可她還是忍不住覺得可笑,原來蘇懷夕心中根本就覺得秦胥無趣,可后來,她一句話,秦胥卻還是去找她,連阿娘都沒來得及救。
“懇請樓主出手相救!鼻伛阏f完這句話,到底未能忍住,吐出一口鮮血后,昏死過去。
秦黛黛看向阿娘,心漸漸沉了沉。
阿娘的眉眼,帶著幾絲好奇與擔(dān)憂。
秦胥再醒來,已是三日后。
凌聽荷坐在床榻旁,手中仍端著一碗藥,新奇地看著他,待看見他睜開雙眼,驚喜道:“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