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識海內(nèi),對這處的記憶卻始終是一片空白,直到秦黛黛走進(jìn)院中的那一瞬間,他恍惚中竟覺得與記憶中的某幅畫面重疊,似乎……本就該如此。
——他在這里,等她回來。
岑望陡然回神,臉色因方才的走神黑了黑:“本少君來此處睡覺,不行?”
秦黛黛被他突如其來的氣惱惹得莫名,眼風(fēng)掃了他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行!闭f完便欲轉(zhuǎn)身。
岑望氣笑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飛身而下,衣袂翩躚間,人已落在她眼前:“躲這么快做什么?本少君難不成能吃了你?”
秦黛黛莫名地抬頭,反問道:“不是少君不想見我,那我主動離去也不行?”
“我……”岑望難得啞口無言。
秦黛黛沒等他回應(yīng),繞過他便起身飛出墻外。
然而在她落地的瞬間,身側(cè)的空間極為細(xì)微地扭曲了一瞬,方才還在院中的少年已出現(xiàn)在她身側(cè)。
秦黛黛腳步一頓:“玉麟少君究竟要做什么?”
誰知岑望卻安靜下來,良久他的嗓音漸沉,低聲問道:“‘他’過去便住在此處?”
秦黛黛疑惑:“誰……”話說一半,她陡然反應(yīng)過來,睫毛輕顫了下。
岑望只當(dāng)她不知,半晌不情不愿地道:“那個傻子!
“阿望不是傻子!鼻伧祺鞄缀趿⒖烫ы,迎著他的目光反駁道,聲音平靜而堅定,朱唇輕抿,眉頭緊鎖著,神情分外認(rèn)真。
岑望怔了怔,雙眸半瞇地望著她的反應(yīng),神色變得古怪起來,少傾不可思議地篤定道:“你在意他?”
秦黛黛的表情凝滯了下,長睫輕顫,識海內(nèi)有片刻慌亂。
恰逢此刻,通訊符的光芒微微閃爍了三峽,這是聞人斂抵達(dá)石碑的訊號。
秦黛黛飛快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過身去,冷靜道:“和你無關(guān)!
岑望愣了一瞬,定定盯著她的背影。
他自然知道與他無關(guān),他和她口中的“阿望”,本就不同!
那不過……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罷了,舍就舍了。
然下刻,岑望倏地想到什么,輕嘶一聲。
他方才竟主動詢問了那個“癡傻”的他的事,真是瘋了。
下刻卻又后知后覺地想,也許,這些不過是他靈識內(nèi)仍殘留著那個“阿望”的幾縷意識作祟。
如今太墟宗既與幽月宗聯(lián)姻,聞人斂也算是他在修界少有的友人,即便眼光不那么好,或許他也應(yīng)當(dāng)試著接受……
左右他不是那個對她依賴甚至喜歡的什么“阿望”,更遑論他已與她退親。
不定那時,木已成舟,那個“癡傻”的他徹底消失,他心中也便不會如這段時日一般煩躁了。
而前方,秦黛黛不知岑望心中在想什么,只是快步朝石碑的方向走去。
約莫半盞茶的工夫,已能看見石碑的影子,以及一旁立著的兩道人影。
聞人斂一襲雪衣,姿容清雅地立于清風(fēng)之中,若有所思。
而他身側(cè),竟還站著一名清秀少年。
察覺到她的氣息,聞人斂抬眸,唇角彎起一抹笑:“秦姑娘,”他迎上前來,“可有所收獲?”
秦黛黛點(diǎn)點(diǎn)頭,剛想將生祠一事說與他聽,便見那名清秀少年眼睛一亮,歡快地奔向身后:“少君!”
秦黛黛凝眉,回眸便看見岑望把玩著白玉笛,懶洋洋地走來,在臨溪靠近自己的一瞬間,以笛尾抵著他的額頭,嘖了一聲:“離我遠(yuǎn)點(diǎn)。”
臨溪委屈地縮了縮脖子,默默跟在他的側(cè)后方。
岑望走上前,看著聞人斂和秦黛黛相對而立地畫面,腳步微頓,繼而若無其事地勾唇笑道:“方才在膳廳,聞人兄和秦大小姐請我隨行,莫不是要食言?”
秦黛黛凝眉。
聞人斂溫聲作答:“自然不會,岑兄,請!
岑望看了眼二人,這一次并未逗留,率先朝前走去。
*
一行人不過幾息之間便已飛回九天飛舟處。
秦黛黛收起飛白劍,緩步踏上木梯,還未走上飛舟,便聽見一聲柔弱又驚喜的:“聞人公子,姐姐,你們回……”
秦洛水的聲音在看見后方隨意跟上來的少年時頓住,目光在那張俊俏面頰上停留了一會兒,又看向聞人斂,最終落在秦黛黛身上:“姐姐,這是……”
當(dāng)初秦黛黛被退婚時,秦洛水也在場,不可能不認(rèn)識岑望。
因此,秦黛黛只淡淡道:“玉麟少君與我們隨行。”
秦洛水看了眼秦黛黛比以往要冷淡的神情,水眸徐徐望向正隨意上船的少年,長睫輕顫了下,垂下眼簾,嗓音柔婉如水:“見過玉麟少君!
話剛落下,秦洛水只覺一陣橘奴冷香飄過,岑望玩轉(zhuǎn)著玉笛,馬尾輕搖、眸也未抬地徑自走入舟內(nèi)。
臨溪跟在岑望身側(cè),看見神情微僵的貌美女子,對她擺擺手:“我們少君素來平易近人,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
“平易近人”的玉麟少君已經(jīng)懶洋洋地走到舟尾,睨了眼秦黛黛,嫌棄道:“勉強(qiáng)能住!
九天飛舟外觀看不過是一葉小舟,然船艙內(nèi)卻如芥子空間一般可以延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