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行至庭院前,又一聲男子的聲音喚住了他:“秦師弟!
少年停下腳步循聲看去。
李贛朝著少年走來,今日練了一整日劍訣,話都未曾說上幾句,他又是閑不下來的性子,眼下遇見熟人不由調(diào)侃一笑:“又被我看見你同林二小姐私下交談!
“還說你不識人家?”
岑望本不欲回應(yīng),轉(zhuǎn)念想到什么,聲無波瀾道:“她讓我指教,我回絕了她!
李贛眨了眨眼:“回絕?”
“嗯!
“為何回絕?”李贛不解。
他前幾日親眼見到兩名男修為爭林二小姐一句夸贊大打出手,更遑論其他峰上不少男修慕名而來,只為一睹芳容。
少年不解:“為何要應(yīng)?”
“自然是因為……”李贛正要說清緣由,轉(zhuǎn)瞬審視地望著他,“我給你的話本你沒看?”
少年睨他一眼,連應(yīng)都懶得應(yīng)。
“你不看怎會知道為何呢?”李贛苦口婆心,“情之一物,令人歡喜令人愁……秦師弟?秦師弟?”
岑望繞過他走進庭院,抬手間布上結(jié)界。
回到房中,岑望調(diào)息修煉,往日總能修煉至白日,今日不知為何,方才閉眼,眼前驟然浮現(xiàn)帷簾后朦朦朧朧的身影。
他猛地睜開雙眼。
少年幽沉的眼眸帶著幾絲迷惘,識海飄過李贛的話。
歡喜,愁?
遲疑良久他微微抬手,被隨手扔至衣箱下的話本在澄金色的靈力裹挾下飛至手中。
少年盯著靛藍色書封,緊抿著唇,半晌徐徐翻開扉頁。
不知多久,他眉頭緊鎖地將話本合上,重新扔回角落中,再未施舍一眼。
岑望強迫自己止觀入定,修煉己身。
模糊中,卻仿佛望見識海一片迷霧襲來,他于迷霧中環(huán)視四遭均望不見任何事物。
少年惱怒,翻手作風(fēng)化雨,霧氣逐漸散去,現(xiàn)出的卻是一間溫馨的臥房。
他怔怔上前,房中蒙著一層薄紗似的帷簾,帷簾后雪白的后頸及肩頭如散發(fā)著淡淡的光霧。
轉(zhuǎn)瞬之間,景象卻又變作望霞城的客棧客房,女子側(cè)身趴在床榻柔軟的被衾之上,肩頭一道嫣紅的傷痕裸露在外,迷離如夢。
“阿望?”女子的嗓音帶著回聲,輕柔如暖玉的瑩瑩光輝。
他聽見自己不由自主地應(yīng)聲,屏息走上前去,指尖不知何時沾了澄凈的靈藥,輕抹于傷痕之上,卻又不止……
一聲驚雷乍然響于神玄宮上空。
岑望猛地睜開雙眼,沉悶的呼吸混亂而急促,額頭也起了一層薄汗,透著幾分迷糜。
少年垂眸,俊俏的眉眼驚惶不定。
他怎能,覬覦阿姊?
第37章 避嫌
秦黛黛發(fā)覺, 阿望近些時日有些奇怪。
一連八.九日,他再未來過九真峰。
雖說自己之前曾說過,若是無事不必日日來九真峰;且平日里她會用通訊符與阿望聯(lián)絡(luò), 不論時辰早晚,他看見了總會回應(yīng)她,而阿望也會主動與她說些修煉之事……
可是,秦黛黛仍舊覺得阿望好像變了些。
他的聲音相比以往多幾分沉沉的沙啞, 很多次會欲言又止地喚她一聲“阿姊”,卻又在她應(yīng)聲時,不肯再多說一言。
秦黛黛追問他發(fā)生何事,他也只沉默著,再說一聲“無事”。
她也曾提及自己去千乘峰探望他,未曾想還未說完,便被岑望回絕了。
初時被回絕秦黛黛還愣了片刻,不過很快便因幾日后的下山歷練,將這件事拋之腦后。
她是九真峰唯一一個升金丹境的新弟子,也是唯一一個不用與其他弟子一同在宗內(nèi)考核的人。
這段時日, 與她一同進宗門的弟子不少前來向她請教修煉之道,或是問詢畫符時靈力運轉(zhuǎn)的功法, 秦黛黛皆都欣然回應(yīng)。
修界之士, 但凡出類拔萃之人,或是獨善其身, 埋頭修煉,或是眼高于頂, 自命不凡, 如秦黛黛這般來者不拒有問必答的人并不多見。
幾日下來,秦黛黛在宗門內(nèi)的人緣好了許多, 便是其他峰的弟子偶爾也會與她討教一番。
轉(zhuǎn)眼間,距下山歷練不過一日。
九真峰今日再未教習(xí),只說了些歷練之事,便命眾人回去好生準(zhǔn)備。
秦黛黛方才走出講經(jīng)堂,想到明日岑望也會一同下山歷練,拿出通訊符想要囑咐他不要忘帶物件,未曾想剛走出門口,便看見兩道人影站在那兒。
李贛手中拿著一個絳紫色錦盒,正翹首以盼地朝講經(jīng)堂里張望。
而他側(cè)后方,近十日未見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比李贛還要高一些了,穿著一襲柿紅緞袍,立于山風(fēng)之間,好似暗沉的石頭枯木中盛放的一枚飽滿靈果。
周圍不少修士均都被其所吸引,不由紛紛朝他看去。
少年恍然未覺,神色默然。
直到看見她來,少年的眼底驟然亮起一點光芒,卻很快僵住,抿緊了唇微微垂眸,長睫也顫了下,避開了她的視線。
秦黛黛不解地蹙眉。
阿望怎么了?
“秦師姐!”李贛也發(fā)現(xiàn)了秦黛黛,興奮地揮了揮手中的錦盒,“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