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望腳步一頓。
文鶴的語氣嘲諷,“你身上的臍帶,還未曾剪掉�!�
“你也不過,是被人丟掉的雜種�!�
岑望手指微頓,下瞬銀劍直起,劍尖直直對準(zhǔn)文鶴的心口,轟然刺下。
枯枝敗葉之間,唯余一具死尸。
秦黛黛只覺丹田一輕,那股桎梏著丹田的濁氣逐漸消散,她卻因力竭眼前一暗,只來得及聽見一聲“阿姊”,人已逐漸陷入昏迷……
秦黛黛再一次陷入到夢境中。
這一次不再是漆黑幽暗、毫無靈氣的人界牢籠,而是在神玄宮外的一座山峰上,一間靈氣充沛精純的密室。
一汪陰寒至極的死水,將四周一切物件都凝上了一層寒霜。
哪怕在夢中,哪怕秦黛黛下意識地調(diào)動丹田內(nèi)全數(shù)靈氣,卻依舊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凍酥了一般。
鶴發(fā)童顏的老者面無表情地立在死水旁。
俊俏的少年憑空出現(xiàn),眉眼低垂著,似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
他走入寒水之中,臉上的血色剎那間消失,唯余一片蒼白。
不知多久,周遭的寒水徐徐升起水霧,四周的寒霜漸漸消散。
死水竟然開始沸騰起來,整間密室頃刻熱如蒸籠。
少年坐在沸水中央,身上的皮肉被灼得一層一層破裂開來,露出森白的骨頭,卻又飛快地愈合,如是,一次又一次……
少年緊閉著雙眼,痛到極致也不過是緊攥著拳、輕顫著,唇齒之間未曾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
而后,氤氳的白霧中,發(fā)出一聲聲嘶啞痛苦的慘叫聲,卻并非出自少年之口,而是自他的體內(nèi)發(fā)出。
三日三夜。
少年不知已經(jīng)受多少輪的折磨,慘叫聲終于徐徐消失,沸騰的水也重新變?yōu)橐煌粞丁?br />
少年身上的白骨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詭異地愈合著,他緩緩地睜開眼,卻未曾看向一旁站著的老者,反而……越過老者,看向角落的黛黛,看了許久,少年蹙眉:“是你?”
“呼——”秦黛黛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喘息著,直到看清頭頂是熟悉的人界院落的帷幔,她才終于放松下來。
回憶著夢中的場景,秦黛黛仿佛還能回憶起那個(gè)少年的骨血被一寸寸凝結(jié)成冰,又在沸水中被灼的裂開的畫面。
那根本……不像是正途修煉的路子。
她有預(yù)感,這場夢和文鶴的那場夢一樣,極可能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
“黛黛,你終于醒了!”識海里千葉的聲音響起。
秦黛黛回過神來,此刻才發(fā)覺自己渾身像是漂浮在溫泉之中,暖洋洋的,受損靈根帶來的沉重都消弭了許多,分外舒適:“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三夜,”千葉嘆,“那個(gè)小少君用自己的金丹靈力,幫你凈化了三日的靈脈�!�
秦黛黛一愣:“凈化靈脈?”
“濁邪之氣入體,所以你才會昏迷啊,傻黛黛。”千葉解釋道。
秦黛黛探查己身,發(fā)現(xiàn)丹田內(nèi)靈氣充盈,其余細(xì)碎的傷也已恢復(fù)如常,只是屋內(nèi)空蕩蕩的,并無一人。
她坐起身,剛要喚“阿望”,便聽見庭院內(nèi)傳來常安稚嫩又好奇的聲音:“你真的是阿望嗎?”
秦黛黛透過半掩的闌窗朝外看去,只能看見常安的身影,看不見他對面的少年。
并未有人回應(yīng)常安,常安也不見惱,繼續(xù)問道:“那我以后應(yīng)當(dāng)叫你阿望弟弟還是阿望哥哥?”
“黛黛姐姐要睡多久�。俊�
“黛黛姐姐會不會醒不過來了?”
這一次,少年沙啞的聲音響起:“不會。”
常安微怔:“你怎么知道?”
少年再次不說話了。
常安也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道:“你以后會不會比黛黛姐姐還要大?”
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貨]有答復(fù),常安也不尷尬,自言自語道:“我若是也能像阿望你一般,飛快長大就好了,這樣,說不定我就能娶黛黛姐姐了……”
“你不能�!鄙倌甑恼Z氣平淡如常。
常安一愣,反問道:“那你會娶黛黛姐姐嗎?”
少年安靜片刻,蹙緊眉頭認(rèn)真道:“阿姊就是阿姊。”
常安撅起嘴,旋即看到什么,驚喜地睜大眼,指著門口:“黛黛姐姐!”
少年正煎藥的動作頓住。
秦黛黛走出門,剛要回應(yīng)常安,下瞬眼前一暗,她已被人用力抱住。
來人力道很大,少年瘦削的身影彌漫著濃重的不安。
秦黛黛嗅著那股淡淡的藥香:“阿望?”她柔聲輕喚。
擁著她的手輕頓了下,少年的聲音沙�。骸鞍㈡�,你睡了三天�!�
明明體內(nèi)的濁氣早已驅(qū)除,可她始終昏迷不醒,毫無緣由。
他以為阿姊不要他了。
秦黛黛聽著少年惶然的語氣,輕輕拍了下他的背:“如今阿姊不是醒來了?”
“嗯�!贬吐晳�(yīng)。
“好了,再抱下去,豈不是讓常安看了笑話了�!鼻伧祺齑蛉さ�。
“他不敢�!贬溃瑓s還是松開了她。
“這幾日……”秦黛黛剛要詢問這幾日發(fā)生的事,卻在看見眼前的少年時(shí)頓住。
比起三日前,岑望似乎又長大了,原本寬大的橘紅圓領(lǐng)緞袍已分外合身,高高束起的馬尾比起之前也長長了不少。
俊俏的面頰,肌骨如晴日白雪,眉眼帶出幾分意氣,正專注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