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羽收起手,揮出一層水霧托著她放到石臺上,神色變得異常冰冷。
“吾不需要朋友!
*
“快跑!!地泉出來了。
無數(shù)礦奴驚慌逃跑,互相推搡著沖出礦洞。
黑漆漆的地道深處,閃爍出一點水光,沒過多久,那光就溢了出來,它們?nèi)诤辖粎R,最終變成一條巨大水龍,奔騰著,吞噬沿路的一切。
地奴在對于死亡的恐懼下,無視了管事的阻撓,一路往上奔逃,眼看著能離開,最終卻被阻攔擠在凹坑邊緣,圍著千米直徑的礦穴擠作一圈,驚懼地看向來時的方向。
空蕩蕩的錐形凹坑中,此時已經(jīng)被水占滿,所有東西都被這股水流挾帶卷起,越轉(zhuǎn)越快。
在這水流的中心,飄著一個人,隨著水里那些散落的靈氣被吸進身體,他的身體越來越凝實,翻飛的衣角也爬上金黑交錯的羽狀紋路。
感覺岸邊有人來,他抬起頭,雙眼倒映著幽深的水光,神情陰鷙。
這正是邈羽,不比之前霧氣形成的幻影,他此時,就像凌亂的草稿終于被細化上色,勾勒出所有細節(jié)。
他擁有著濃烈到極致的顏色,神態(tài)卻疏離冷淡,如同透過云層俯瞰著眾生,甚至不需做什么,只要見到他,人們自然會向他匍匐。
那些地奴是這樣,聞訊趕來的幾個護法也是這樣。
等他們意識過來的時候,膝蓋已經(jīng)落在地上,低下頭不敢看。
甲七是島主的近身護法,是一把不怕臟,頂好用的刀,甚至有幸見過島主真容,若非如此,早就因為前些天的失手而被殺,而不是被貶來巡邏。
在周圍人惶恐不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他已經(jīng)神色大變,低頭趴伏在地恭敬喚道:“大人。”
邈羽挑眉,眼前這人,似乎認識自己?
可是他并不認識對方。
這很正常,眼前這些人,不過是他當(dāng)年興致來時移栽到庭院的花草,誰又會去記住一根草的模樣。
只是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還有認識他的人存活。
他隨意“嗯”了一聲,隨后勾手,岸邊分出一股水浪,把甲七卷到他身邊,甲七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發(fā)展,忍住了沒有施展術(shù)法逃離,乖乖跪到他腳邊。
“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邈羽手指輕點,飛出一顆水珠,遠遠在他頭頂打上真言咒:“鯤鵬神去了何處?”
甲七不解,嘴卻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張開:“鯤鵬神,以及所有族人,千年前都離開了。”
邈羽皺眉:“破碎虛空?”
甲七:“什么?”
“無事,”看他茫然的表情,邈羽沒再繼續(xù),轉(zhuǎn)而問起另一個名字:“你認識斷三七嗎?”
甲七:“未曾聽過!
邈羽皺眉:“也是,資質(zhì)那般差,活到現(xiàn)在才奇怪,可惜了。”
他回想了半天,才從記憶里又掏出個名字來:“那海月妖甘尾可還在?”
甲七苦思冥想了半天,沒能想起一個相近的名字:“屬下不知。”
被問了這么多,甲七心底已經(jīng)浮上疑惑,眼前這人,似乎有哪里不對,長得和島主幾乎一模一樣,但是言行舉止,卻差的太多了。
幾個問題都沒得到答案,邈羽覺得眼前這人真是愚蠢之極,“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在,那便告訴吾一個知道這些問題答案的人!”
“那不就是您嗎?”甲七抬頭,看向邈羽。
邈羽一愣,若他知道,又怎么會問。
就在他這一愣過后,甲七突然出手,帶著猛烈罡氣的刀鋒斬向邈羽!
刀鋒刺破衣襟,直插.入身體,然后下一刻,就從邈羽的后背穿出,沒想到這樣輕易的把他一刀兩段,甲七收勢不及,往前踉蹌了一步,險些掉下去。
停住腳步,他回頭查看那個假島主的慘狀,卻發(fā)現(xiàn)對方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就好像他那一下是劈到了空氣里。
他心中驚駭,揮刀再砍,邈羽的身體在他的攻擊下出現(xiàn)片片殘影,刀鋒沒入時,不像是□□,而是像——水?
他不可置信地抬頭,對上邈羽俯視來的眼神,冰冷,就像海面凝結(jié)的冰巖。
隨即,甲七感覺劇痛傳來,低下頭,發(fā)現(xiàn)底下打著卷的水不知何時已經(jīng)化作千萬箭矢,穿透了他的身體,他全身的血液融進箭矢,飛向岸邊,化作一場紅雨,連帶著他整個人淅瀝瀝澆了下去。
邈羽看向岸邊,那群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驚慌地挨擠到一處,那么骯臟,又那么礙眼,甚至還有人舉起武器指向自己。
背叛者,從以前到現(xiàn)在,就像剛剛那個假裝對自己恭敬,實則偷襲的人,他們一直沒變。
既然如此,千年前沒做完的事情,今天該完成了!
邈羽伸手,打出一道保護結(jié)界,隨后引水在身上繪制符文,這符文似乎十分耗費靈力,伴隨著紋路的出現(xiàn),他的身體開始虛化。
“你在做什么?”
有人出現(xiàn)在他身后,邈羽幾乎想也沒想,一道水箭向背后擊去。
“邈羽!”來人怒喝。
邈羽一驚,那氣勢洶洶的水箭,半空化成水,軟綿綿落了下來,就像它的主人。
“你,你怎么醒了?”他慫唧唧往后退了一步,不敢轉(zhuǎn)頭,他明明給對方打了昏睡術(shù)法,沒有一個時辰醒不過來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