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月猶豫了會兒,低聲道:“其實,好像是師尊傷得她!
藍嫵一怔,反應過來后,暴躁地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像是追著咬自己尾巴一樣:“你師尊,你師尊……現(xiàn)在連人都開始打了?!”
“師尊也受傷了……”
“他活該!”
季泠月抿了抿唇,低聲道:“你想去看望葉長老嗎?”
藍嫵僵了下,半晌,小心翼翼問:“我可以嗎?”
季泠月嗯了聲,朝她攤開手,藍嫵下意識游過去,老老實實窩在她掌心,一眨不眨望著她。
“不現(xiàn)出人形的話,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是你!
從金翎峰前往潛云峰的道路,似乎與從前別無二致,穿過覆滿霜雪的山道,兩側逐漸生出翠綠的嫩芽,每往前走一步,草木似乎都更多一些,待轉過臨瀑設立的亭廊,遠離嘩啦啦水聲,入目便是月光下蔥蘢的樹林。
去往潛云峰主殿勢會路過弟子居住的院落,藍嫵一路上瞧見許多陌生面孔,又瞧見一些熟悉的人,無一例外,這些人都客氣地與季泠月打個招呼,但在離去后,又傳來幾句閑言碎語,聽起來雖無惡意,但那輕佻的笑聲與隱晦的戲謔,都讓藍嫵覺得不太舒服。
她忍不住扭頭看向他們,季泠月卻神色自若地繼續(xù)前行,仿佛沒聽見一樣,藍嫵只能壓下心中不悅,沉默地跟了上去。
路過撿枝院時,季泠月開口道:“你走之后,這個院子一直是虞山葉一個人住。”
藍嫵眨巴一下眼,落在她肩膀上,聽她絮叨:“本來有新的弟子被安排進來,不過被她趕出去了,為此,還被罰了不少靈石!
藍嫵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離開你們的時間,早已遠遠超過和你們待在一起的時間,為什么……還要如此念著我?”
又聽到這句話,季泠月卻不像初聽到時那般激動憤恨,她當真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才回答:“因為你很重要,藍嫵,也許你自己不覺得,但你在我們心里,比你自己想的要重要多了!
不管是朋友,還是戀人。
話鋒一轉,她又理所當然道:“不然,我為什么要抓著你不放?”
藍嫵一時無言,頭疼地嘆了一口氣:“倒也不必如此見縫插針。”
季泠月浮起一抹淺笑,抬頭望著不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樓閣,提醒道:“到了!
藍嫵頓時噤聲,本來放松下來的身體又開始緊繃,焦躁地圍著季泠月的脖子轉圈,季泠月用指腹點點她的腦袋,帶著她登上石階,坦然地敲響了大門。
不一會兒,里面便傳來腳步聲,來人打開門,看清季泠月的臉后,怔了一下:“你怎么來了?”
季泠月也微微挑眉,訝異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虞山葉不經意往她肩上一瞥,注意到那條瞪著眼睛的小魚后,喉嚨里忽然就沒了聲音。
作為知情人,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誰,不禁干咳一聲,有些心虛地后退一步:“我,我也剛回來沒多久,聽說師尊受傷了,就來看看!
說話間,她掩飾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藍嫵下意識朝她手上看去,只見一個白色物體一閃而過,她皺起眉,忍不住朝虞山葉游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虞山葉心里一驚,迅速轉過身,大步往里面走:“你也是來看望師尊的吧,跟我來!
她走得極快,簡直像是火燒屁股一般,季泠月不明所以,加快腳步跟在她身后,不一會兒就到了葉輕君休息的屋子。
身著一身素色中衣的女人就披著長發(fā)坐在床上,手里還捧著一卷書,聽見動靜,她神色倦懶地抬起眼眸,疑惑地嗯了一聲。
“徒兒,是誰來了?”
虞山葉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她床前,道:“是季泠月!
葉輕君哦了一聲,注視著走進來的白衣女子,眸光驀地一動,落到了她肩上的銀鯉身上。
“這魚……”
她沉吟地盯著藍嫵,目光滿含探究,藍嫵幾乎要僵成木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嚇得一動不敢動。
葉輕君笑了一下,道:“好像瞧起來不大機靈!
季泠月干笑一聲,躊躇半晌,關切道:“長老身子好些了嗎?可還覺得哪里不適?”
“不必擔心我,”葉輕君擺擺手:“不如去關心一下你師尊,他傷得也不輕!
季泠月一默,垂下頭,有些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擺。
虞山葉眼珠子左右瞟瞟,忍不住問:“所以師尊到底是怎么和秦長老打起來的?加起來也千百歲的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決?怎么還打起來了?”
葉輕君蹙起眉,剛想說話,就忍不住咳嗽起來,藍嫵連忙搖著尾巴上前,用腦袋頂著茶盞,晃晃悠悠湊到葉輕君面前,一路上茶盞似掉非掉,看得葉輕君膽戰(zhàn)心驚的,她小心接過,忍不住又看了小魚一眼:“你生的,有些眼熟……”
季泠月:!
虞山葉:!
藍嫵心虛地眨眨眼,見葉輕君一直盯著自己,只能裝傻,吐出了一串泡泡。
葉輕君噗嗤一笑,眼神柔和:“你生的,和我徒兒曾經養(yǎng)的一條小魚好像!
藍嫵一愣,抬頭看著她,有些傻了。
女人卻不再看她,抿了一口茶水,潤過嗓子后,淡淡道:“我和他打起來,倒也沒有別的原因,還不就是妖怪那檔子事!
季泠月蹙眉:“可從前,你們意見相左,也沒這般打過啊!
葉輕君搖搖頭:“那是因為這次的妖怪……不太一樣!
“哪里不一樣?”
女人下意識捏緊手中的茶盞,漸漸的,臉上一貫的笑容也褪去了,良久,她輕嘆一口氣,閉上眼,啞聲道:“那個妖怪,長得和當年害死秦秧的妖怪,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