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童楚的帶路,三個人順利在半個月后到達(dá)了金州,藍(lán)嫵向他道謝后,就帶著阿貍?cè)ヌ撁鼐车娜肟,也就是靜海鎮(zhèn)住了下來。
阿鯉之前從未上過岸,對什么都新奇,尤其是人類做的食物,即使覺得燙嘴也想要嘗嘗,藍(lán)嫵索性帶著她到了天香閣,一邊居高臨下地觀察街道上神色各異的路人,一邊倒了杯茶水喝。
住下這幾日,她發(fā)現(xiàn)鎮(zhèn)子里的修士越來越多,卻一直不見三大仙宗的人,想來也是,三大仙宗向來財大氣粗,飛舟與洞天法陣在親傳弟子間幾乎人手一個,平日縮成核桃大小放在儲物戒指里,需要時拿出來,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豪華宅院,這樣,他們自然瞧不上普通人類修筑的客棧。
這對她,倒也是好事。
藍(lán)嫵收回視線,靜靜瞧著對面的小姑娘。阿鯉正吃的津津有味,圓圓的小臉鼓起,白嫩的包子一般,吃到喜歡的食物時,她就忍不住晃起腦袋,后面的小揪揪一晃一晃,看得藍(lán)嫵手癢癢,總想伸手摸一摸。
在她蠢蠢欲動之時,不遠(yuǎn)處的長街上突然起了騷亂,藍(lán)嫵耳朵一動,斜倚過去,托著腮懶洋洋往下看,只見一只黃不溜秋的野狗正在街頭四處沖撞,一連撞翻了好幾個攤子,惹來一陣罵聲。
“這是誰家的畜生?!”
“奶奶個腿,把我鋪?zhàn)佣甲菜,我非打死它不可!?br />
藍(lán)嫵嗤笑一聲,心道那可是個能化形的狗妖,能打死才怪。她不準(zhǔn)備管閑事,權(quán)當(dāng)看個熱鬧,卻見一個白衣少年忽然從天而降,以手結(jié)印,沖那逃竄的狗妖喝道:“定!”
頓時一道金光砸到了狗妖身上,它凄厲嚎叫一聲,狠狠摔在地上,幾番掙扎想爬起來,卻站都站不穩(wěn)。少年落在地上,圍觀的人群便下意識分開一條路避開他,竊竊私語道:“是昊宸山的弟子!
“昊宸山啊,也對,那什么秘境不是要開了嗎,最近城里來了好多修道之人!
藍(lán)嫵眸子微瞇,又打量了那少年一眼,這人約摸十六七歲的樣子,身姿筆挺,面容俊秀,在昊宸山漂亮的白色學(xué)袍襯托下,更顯灑脫出塵。
看他背后背負(fù)的長劍,靈壓攝人,湛湛發(fā)青,估計(jì)還是金翎峰的劍修。
金翎峰啊,不管是峰主還是徒弟,都最為痛恨妖怪了。
果然,明明那犬妖已無力反抗,少年還是上前一步,抽出背后長劍,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它的左腿。
凄厲的犬吠隔著老遠(yuǎn)都能聽見,藍(lán)嫵眼皮一跳,眸光微沉,而阿鯉不知何時趴到了窗前,皺眉看著,小聲說:“他好可憐啊!
藍(lán)嫵沉默不語。
阿鯉又回頭看她,可憐兮兮地喊:“師父……”
“怎么?”藍(lán)嫵放下茶杯,看向她:“你想我救他嗎?”
阿鯉連忙點(diǎn)頭。
“可是為什么要救呢?我們又不認(rèn)識他,更何況他被昊宸山的弟子追殺,許是做了什么壞事也說不定,我們救了他,反而會惹上麻煩。”藍(lán)嫵問:“這些問題,你想過沒有?”
阿鯉愣愣看著她,囁嚅道:“沒……沒有!
藍(lán)嫵嘆了一口氣,道:“阿鯉,這是人界,人類是很討厭我們妖怪的,更何況妖怪們向來遵循弱肉強(qiáng)食的法則,彼此之間都常有殘害,難道看他們可憐,你就要救嗎?”
阿鯉腦袋耷拉下去,低落道:“我知道了,師父!
藍(lán)嫵沉默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到底還是不忍心,準(zhǔn)備出手幫一幫那狗妖。
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長離!
藍(lán)嫵驀地愣住,抬起眼眸,一眨不眨地望向那如仙人般從空中輕飄飄落下的女人。
季泠月。
正準(zhǔn)備刺穿狗妖第二條腿的少年回頭看見她,登時笑了:“三師姐!”
季泠月身著昊辰山纖塵不染的白衣,方一抬頭,周邊便響起一片驚嘆,連坐在藍(lán)音對面桌子上的人也探著頭往外看,訝異道:“竟然連她也來了,那慶少城主豈不是也會來?”
“此話怎講?”
“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慶少城主癡纏她多少年了,這你都不知道?”
“我才不在意那個,不過既然連她也來了,那太虛秘境,興許真有不少好東西!
“即使有好東西,輪得到你嗎?估計(jì)還是他們昊宸山、金堂殿和云霄閣的囊中之物。”
“唉……說的也是……”
慶少城主?
藍(lán)嫵聽的皺起眉,又意識到那慶少城主估計(jì)就是慶子白,心情頓時不美妙了,她唉了一聲,悶悶不樂地托著下巴,看街上那師姐弟二人。
兩人交談了幾句后,名喚長離的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把狗妖扔進(jìn)了縛妖袋里,跟著季泠月要走。走了幾步后,季泠月忽然皺起眉,微微抬手,一只雪白的海東青便從她袖中飛出,撲棱著翅膀朝街邊一處酒肆飛去。
季泠月愣了一下,臉色頓變,迅速追了上去,輕盈地落到了臨街二樓窗前,她掃了一眼,見海東青立在一張無人的桌子上,懶散地?fù)]了揮翅膀,桌上一邊擺著半杯茶,另一邊亂糟糟放著筷子,像是主人突然急著要走,才被迫丟下了這一桌飯菜。
季泠月視線移到那茶盞上面,定定瞧了一會兒,伸手拿起。
還是熱的。
她抬頭,看見對面目瞪口呆看著她的兩個人,放下手,客氣問道:“請問二位,有沒有看見剛才坐在這個桌子上的人去哪兒了?”
那兩人哦哦兩聲,道:“她們突然走了,就在仙子你過來之前,感覺也就前后腳的工夫!
季泠月抿了抿唇,繼續(xù)問:“二位看清那桌人生的什么模樣嗎?”
“當(dāng)然看清了,是兩個女的,一個二十多歲,看起來平平無奇,另一個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倒是有些可愛!
“……是么!
從酒樓下來后,季泠月站在繁華熱鬧的長街之上,回首朝熙熙攘攘的行人看了一眼,她目光幽遠(yuǎn),一動不動,似乎在透過人群看著什么一樣。顧長離跟著她往四處看了看,好奇問道:“師姐,難道你認(rèn)識那兩個人嗎?”
季泠月低聲道:“認(rèn)識一個!
“哦?是師姐你的朋友嗎?”
“不是!
“那是什么人?”
季泠月沉默了一下,眸光流轉(zhuǎn),掩下萬千思緒,只冷冰冰道:“是仇人!
“啊……”顧長離愣了一下,還真沒聽說過自己這個總是無悲無喜的師姐有什么仇人,不由吶吶道:“怪不得一見師姐就跑掉了,原來是仇人啊。”
季泠月不再言語,率先轉(zhuǎn)身離開,顧長離哎了一聲,連忙跟上,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