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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武俠修真 > 全文完結(jié)后,我回來了 > 全文完結(jié)后,我回來了 第37節(jié)
  “你以為你這么做就能夠……”殷無覓咬了咬牙, 咽下未盡的話語,不想因此給沈丹熹招受非議。

  他早就察覺了他的心思,但在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中,除了被他發(fā)現(xiàn)的那一本寫滿了名字的書本, 漆飲光從無任何出格的行為和舉止, 他以為漆飲光應(yīng)該是知道分寸的, 他那點不為天地所容的心思,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暴露出來的!

  漆飲光一臉無辜道:“什么是我?姐夫想說什么?”他說完,抬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笑道, “是我嘴快了, 儀式未完,我還不該稱呼你為姐夫, 覓公子終究還是個外人!

  殷無覓腹中騰起一股怒火, 壓也壓不住,氣急敗壞道:“是你喚來這群鳥妖, 想要打斷儀式!

  其他人見他氣勢洶洶地走向漆飲光, 立即上前,將他攔下。

  對他嘴里所說的話,更是覺得荒謬無比, 有人當(dāng)即駁斥道:“我們一族守護(hù)圣地,被妖魔鬼怪襲擊的日子多了去了, 這一次說不定也只是一場尋常的妖襲!

  此次襲擊的鳥妖知曉他們族中法陣的弱點, 是個不爭的事實。

  “如果真有人與妖物勾結(jié),那最有嫌疑的人也不可能是小公子。”周圍人本來對殷無覓只是有點懷疑, 見他現(xiàn)下的表現(xiàn)懷疑更深,質(zhì)問道, “覓公子這么急著攀咬,難道是心虛?”

  殷無覓有口難辯,眼中爬上紅血絲,他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勁,可腹中之火燃燒著他的理智,讓他難以壓制身體里的沖動。

  是誰最先動手的,殷無覓不記得了,等他回過神來時,守在祭司殿中的幾人全都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唯一還站著的,只剩下那位體弱多病的小公子。

  殷無覓驚駭?shù)乜戳艘谎圩约旱氖,?qiáng)迫自己往后退,即使他現(xiàn)在對漆飲光充滿怒火,卻不想真的出手傷了他。

  “是因為我阿姐?你害怕傷了我惹她生氣?”漆飲光看出他避讓的意圖,笑起來,“這個弟弟的身份當(dāng)真不錯,難怪你們?nèi)俗宄䦟ⅰ獫庥谒瘨煸谧爝。?br />
  殷無覓聽著他話中的意思,震驚地問道:“你是妖?”他如果是妖,又怎么能潛伏在這處遍地都是克妖銘文的地方這么久?難道是奪舍?

  漆飲光攤開手心,一支鴉羽自他掌中浮出來,“覓公子不是一直不知道那些鳥妖為何會追殺你么?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答案,它們都聽從于我的命令!

  只一眼,殷無覓便認(rèn)出了那根鴉羽,屬于追殺他的鳥妖所有。他與鴉妖也已交手過數(shù)回,對它的妖氣極為敏銳,絕不可能認(rèn)錯。

  鳥妖對自己的羽毛十分看重,不會輕易送與旁人,他必定與那鴉妖關(guān)系匪淺。

  殷無覓盯著那一支鴉羽,心中更加困惑,“為什么?七年前我們并不相識!

  即便他是因為沈丹熹而嫉恨自己,那也完全說不通,七年前,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遇到沈丹熹,愛上她,與她成親。

  如果不是被鳥妖追殺,他或許會永遠(yuǎn)呆在那一座小門派里,修習(xí)劍法,奉養(yǎng)土地廟的老人,根本不會來到凌溪,也不會遇到沈丹熹。

  “七年前不相識,但你與我阿姐天定姻緣,終究會走到一起,那我們也終究會相識,不是么?”

  漆飲光望了一眼圣地的方向,那一方法光閃耀,靈力和妖力不斷碰撞,戰(zhàn)況很是激烈。

  “我一直試圖殺了你,斷絕你們相遇的可能,但偏偏覓公子深受命運眷顧,不論如何都能死里逃生,我就只能想些別的辦法來拆散你們了!

  殷無覓一想到自己這么多年的顛沛流離,皆是拜眼前之人所賜,心中便越發(fā)憤怒。

  他手背上青筋直突,五指緊握成拳,仍試圖克制心中殺意,閉了閉眼,忍耐道:“阿微不是糊涂之人,我相信她不會隨便懷疑我!

  “你說得對!逼犸嫻庑Φ溃D(zhuǎn)動指尖鴉羽,“所以,我們來賭一把。”

  殷無覓心下頓覺不安,恰在此時,從圣地方向響起一聲尖鳴,以妖力加持的聲浪倏地傳蕩過來,大喝道:“殷無覓,你還在等什么,快點動手!”

  這一聲大喝撞入殷無覓耳中,讓他腦中嗡然一聲,與此同時,漆飲光手中鴉羽化為黑霧,一瞬間沒入了殷無覓體內(nèi)。

  殷無覓只覺體內(nèi)似有一道封印破開,緊接著一股強(qiáng)悍的力量瞬間膨脹開,流轉(zhuǎn)向他的奇經(jīng)八脈,裹挾住他的身體四肢。

  漆飲光慢條斯理道:“我可是切割了烏墨的大半妖丹,煉化在藥里,送覓公子喝了一個多月。”

  烏墨,是那一只鴉妖。

  殷無覓殘存的理智被體內(nèi)翻涌的妖氣撕扯得四分五裂,在妖丹之主的召喚下,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聽從命令,沖過去一把鉗住了漆飲光的脖子,提著他沖天而起,朝著圣地飛馳而去。

  ……

  沈氏一族守護(hù)的圣地在一個兩山相夾的幽深裂谷當(dāng)中,這座裂谷是千年前因地動而形成,崎嶇幽深,是地動的中心地帶。

  扶桑神木龐大的枝蔓生長在裂谷中,根系深入地底,神力鎮(zhèn)壓著地脈,才得以使凌溪千里之境安然無虞。

  這一座裂谷上覆蓋有昆侖神君當(dāng)年親自布下的法陣,雖經(jīng)過千年歲月,法陣力量有所削弱,不過沈氏族人又在此法陣上增添了幾座結(jié)界,倒也將神木護(hù)得滴水不漏。

  裂谷前有一座巍峨的門樓,唯有通過這座門樓,才能進(jìn)入谷中。

  此時,鳥妖已經(jīng)擊毀了布于族中的誅妖陣,攻入了這一座門樓前。鴉妖烏墨是這一群鳥妖的首領(lǐng),它雖被剖走了半顆妖丹,卻并非白給,漆飲光用了三簇雀火相換,這三簇雀火中蘊含的妖力足以彌補(bǔ)它損耗的半枚妖丹。

  說是損耗,卻也不夠準(zhǔn)確,因那妖丹是它所有,即便剖離出去,它與妖丹之間亦有感應(yīng)。

  在雙方激烈交戰(zhàn)中,烏墨化為原形,額上三簇雀火,體內(nèi)妖力渾厚,妖身膨脹得堪比一座漆黑的小山頭,光是張開雙翼扇動的罡風(fēng),就將四面扇動得飛沙走石,讓人連近身都難。

  祭在半空的伏妖法器都被它掀起的罡風(fēng)打落,法器的主人一個接一個倒飛出去,砸落地上,口吐鮮血。

  沈丹熹抬手在眼前抹過,瞳中亮起奇異幽光,視線飛快掃過鴉妖身周,罡風(fēng)因它狂涌的妖力而生,妖力交錯,總會留有間隙。

  在看清它妖力交錯的空隙后,沈丹熹五指翻飛,手中結(jié)印,無數(shù)銘文從袖中飛出,迎著罡風(fēng)而上,鉆入妖力間隙,猛然鑿入鴉妖腳下。

  銘文深入地底,固定在地下扶桑木蔓延至此的根須上,威力大漲,入地后立即射出數(shù)道發(fā)著光的靈線,穿入鴉妖龐大的身軀里。

  烏墨被被靈線捆束住一只爪子,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下的這些靈線,它猛地跺腳試圖震斷,可那惱人的靈線看著纖細(xì),卻堅韌無比,就連它鋒利的爪子都難以扯破。

  掙扎間,它另一只爪子也被縛住,烏墨扇動翅膀,騰空而起,與捆束住雙腳的靈線拉扯,整個地底都跟著震顫起來,發(fā)出轟隆隆的悶響。

  啪——

  沈丹熹聽到一根靈線斷裂的聲音,她面色雪白,額上滲了一層薄汗,手中動作并未停歇,又一連鑿入數(shù)個銘文,銘文靈線纏入鴉妖的翅羽,將它轟然一聲拉拽回地上,結(jié)成一個束縛之陣,將鴉妖緊縛在地。

  鴉妖在靈網(wǎng)中劇烈掙扎,黑羽被靈線刮落,妖氣翻涌如同濃煙,它猛地仰頭發(fā)出尖嘯,“殷無覓,你還在等什么,快點動手!”

  這一聲尖嘯震得所有人耳鳴陣陣,沈丹熹震驚地抬眸,“你說什么?”

  她心中生出不祥的預(yù)感,回頭看往祭司殿的方向。

  便正好看見一團(tuán)黑色妖氣從祭司殿中沖天而起,極快地朝這里奔襲而來,片刻后,那團(tuán)同鴉妖系出同源的妖氣落到了裂谷外的門樓之上。

  妖氣散開后,露出兩道身影。

  漆飲光被殷無覓抓著頭發(fā),狼狽地按跪在門樓頂上,殷無覓站在他身后,一手抓著他的頭發(fā)迫使他揚起頭來,一手持著靈劍,劍鋒橫在他頸項上。

  漆飲光脖子上已見了血,鮮血染紅了胸前衣襟。

  族長家的小公子體弱多病,從小就被族人當(dāng)作易碎的琉璃人偶般小心翼翼地護(hù)著,就連最為頑劣的孩童,在他面前,都得小心收斂著手腳。

  從小到大,他何時受過這樣重的傷,身上何時染過這樣多的血?

  這一幕讓門樓下的沈氏族人都忌憚地停了手,憤恨道:

  “小公子,他抓住了小公子!”

  “殷無覓,果然是他!我就說這些妖物怎么對我們族中的法陣布置如此清楚!”

  “什么被鳥妖追殺,他根本就是給我們演了一場苦肉計,好騙取我們的信任!

  族長身負(fù)重傷,撐著劍從地上站起來,氣怒攻心之下,又噴出一口血來。

  沈丹熹在族人的叫罵聲中,隔著鴉妖龐大的身軀,死死盯著門樓上的人,眼尾透紅,結(jié)印的手指有細(xì)微的顫抖,一字一頓厲聲呵道:“殷無覓,你敢!”

  門樓之上,殷無覓聽到了沈丹熹幾乎撕裂的喊聲,在廣場上翻涌的妖氣當(dāng)中,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一身赤紅嫁衣的身影,他握劍的手指收緊,骨頭咯咯作響,拼命抵抗著妖丹對自己的控制。

  不是他,他不想這樣做。

  但體內(nèi)的妖丹掌控著他的身軀,讓他身不由己。

  到了此刻,殷無覓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漆飲光的意圖,他才是真真正正想要上演一場苦肉計。

  漆飲光低眸,感覺到了那一點點撤離自己脖頸的劍鋒,低聲道:“沒想到,你的意志力如此堅定,我倒對你有些刮目相看了。”

  殷無覓說不出話來,經(jīng)脈里膨脹的妖氣侵蝕著他身骨。他當(dāng)初心脈遭受重創(chuàng),是漆飲光用藥治好了他,因為他是沈丹熹的弟弟,他對他毫無懷疑。

  煉入藥內(nèi)的妖力隨著藥效早已深入他的心脈臟腑,如今想要逼出來,幾乎不可能。

  漆飲光感覺到他的抵抗和掙扎,橫在頸項前的長劍已經(jīng)快要完全撤離開,他眼中的笑意冷卻下去,通過雀火神識傳音,向烏墨發(fā)號施令,“命令他,殺了我!

  鴉妖被沈丹熹的束縛陣壓在地上,周身纏滿了靈線,用力揚起脖子,聽從吩咐地大聲說道:“殷無覓,動手!用沈家人的鮮血祭陣,打開圣地結(jié)界!”

  “閉嘴!”沈丹熹喝道,伸手往虛空一抓,憑空握住幾縷靈線,用力收緊。隨著她的舉動,束縛在鴉妖身上的靈線亦同時收緊。

  鴉妖發(fā)出凄慘的嚎叫,勃頸上立刻又環(huán)上一圈靈線,硬生生將它的慘叫束縛在喉嚨中,鴉妖龐大的妖身在靈線交纏中猛烈地翻滾掙扎,宛如一只被蛛網(wǎng)纏住的蟲蟻。

  纖細(xì)鋒銳的靈線絞斷了它的翅膀,漆黑的鴉羽和鮮血噴濺到半空。

  鴉妖流瀉而出的妖氣蔓延向四面八方,一時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遮蔽住了。沈丹熹的身影穿入妖氣黑霧當(dāng)中,往門樓疾沖而上。

  漆飲光皺了下眉,催動雀火,妖力灌入烏墨身上,已然匍匐在地的鴉妖嘶吼著撐起身來,冒著被靈線切割得鮮血淋漓的劇痛,將沈丹熹擋了一擋。

  鴉妖身上被剮落的鴉羽越來越多,鋪天蓋地一般,遮蔽住了沈丹熹的視線。

  漆飲光最后看了一眼那黑羽中的紅影,轉(zhuǎn)過身握住殷無覓的靈劍,用力往上撞去。

  靈劍刺破他的心口,殷無覓瞳孔震顫,幾乎目眥欲裂,顫抖著手松開了劍柄,“不,不是我殺你——”

  漆飲光握住劍刃旋轉(zhuǎn)了一圈,確保劍氣絞碎自己的心臟,他痛得額上都是青筋,口中滴落鮮血,卻還對著他揚眉笑道:“我們來賭一把,看看她還會不會和殺了自己親弟弟的人在一起!

  今日,他當(dāng)著沈丹熹的面,在沈氏族人的面前,親手殺了她的親弟弟,不論真相如何,他都和沈丹熹沒有可能了。

  殷無覓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他實在難以理解,怎么會有人為了阻止別人在一起,寧愿搭上自己的一條命。

  他以為的苦肉計,竟是他用命來成就,這當(dāng)真值得嗎?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币鬅o覓喃喃道。

  漆飲光瞳孔已經(jīng)開始渙散,看不清殷無覓的表情了,他嘴角含著笑,搖搖晃晃往后退了兩步,從門樓頂上墜落下去。

  第33章

  鴉妖頭上的雀火隨之黯淡失色, 烏墨感覺到雀火中妖力的衰弱,回頭往門樓看去,鳥眼里透出驚訝。

  它以為這只是一場做戲,自己配合好后就能得到他的獎勵, 卻沒想到他竟然真把自己搞死了。

  那它剖出的半枚妖丹, 被絞斷的翅膀, 豈不全都白費了!

  鴉妖終于意識到自己被他欺騙,出離憤怒,可沒有了雀火中的妖力支持, 它的力量被削弱大半, 幾乎在雀火微弱下去的同時, 它的妖身就被暴怒的沈丹熹拉扯著靈線切碎。

  鴉妖死不瞑目,眼中最后一點神采, 也隨著雀火沒入靈臺燒毀它的神識后, 而完全熄滅。

  漆飲光驅(qū)動雀火焚毀了所有知曉真相的鳥妖靈臺,領(lǐng)頭的鳥妖一死, 剩下的鳥族四散而逃。

  他的五感在衰敗, 就算從門樓墜下,摔得身骨俱碎也感覺不到什么疼痛了。

  模糊的視野里,他看到一抹紅色身影朝他撲了過來。

  “去請大祭司!快去把大祭司找來!”沈丹熹轉(zhuǎn)頭喊道, 用力按住他心口上的破洞,渡入靈力, “長晟, 長晟,你堅持住, 大祭司很快就來了,他會治好你的, 就像你小時候那樣,不管病得多厲害,大祭司都有辦法治好你!

  沈丹熹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這是她從小就護(hù)著的人,一點磕著碰著都要擔(dān)心的人,現(xiàn)在心上被剜了一個大洞,脖子上裂著血痕,四肢骨頭都被摔斷。

  全是因為她,因為她的“一見鐘情”而帶回來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