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蓬撓了撓頭,不解道:“你不肯要你相公,是因為他么?”
白若月被他鬧笑,心情隨之明朗許多,只是覺得剩下的半日難熬得很。她同小蓮蓬聊著天,“照你這么說,我豈不是是個始亂終棄的壞人了?小蓮蓬,我沒有相公的,你怎么不信呢?”
小蓮蓬故作深沉,扮作大人模樣,道:“我常在水里聽岸上的凡人說,男人的話,十句里九句聽不得。女人的話,十句里頭,有八句要反著聽。這個對我而言太難,我不同你說這個就是!
凡人?白若月想起了幻術(shù)杏陣里瞧見的許宣的那個夢境,問:“凡人是不是都喜歡黃白之物,想發(fā)財呢?”
“那是肯定啊!毙∩徟钫J真地點點頭,扮成大人模樣,深沉地說:“世上熙熙,皆為利來,世上攘攘,皆為利往。凡人都求個富貴,求個錦衣玉食,那才有趣兒嘛!
“哦,這樣啊!卑兹粼潞鋈挥行┬箽猓匝宰哉Z地低聲嘆氣,“那我這恩要如何還呢?”
小蓮蓬:“還什么恩?”
“我從前應(yīng)該是受過旁人的恩惠,我要還了這恩情才行!
“恩情也分大小,看你這個恩是什么樣的?”
“不知道哦!卑兹粼抡f著:“也許是無意間救我一命,也許是冥冥之中沒見過面的兩個人,曾在某一個地方有過相遇,彼此偶然地產(chǎn)生了一些恩怨,也是有的。我?guī)煾刚f不許我探尋這些,雖然我也有些好奇,但是想著報了恩便是,旁的不必多想!碑吘瓜氲亩嗔,也不能幫忙升仙。
“所以你要給他很多很多錢么?”小蓮蓬眼前一亮。
“不勞而獲的錢,怕是不能讓他后半輩子享受榮華富貴的,”白若月思忖著,“我該幫他有個能賺錢的營生,讓他能夠靠自己的本事,越做越好,去積累財富。對!我要是能出錢給許公子開藥鋪就好了!”
“許公子又是誰?”小蓮蓬的眉毛眼睛都擠到了一起,嘆息道:“你的男人好多呀!你相公那么小氣的人,他一定惱了、醋了,才走的!”
“你不用管許公子是誰,也不必想那個莫須有的相公。”白若月笑了,“你還不如幫我想想,我要怎么才能賺錢,幫許公子開個藥鋪呢!”
“你有錢呀,有很多錢的。”小蓮蓬跳出水面,站到津渡上,指著院子里的一顆大柳樹說:“從前,你把一壇子銀子都藏到樹下面了!
“?”白若月看著小蓮蓬,“我都不記得這事,你怎么知曉呢?”
“我?guī)湍闶刂@房子一百年嘍!”小蓮蓬尋來一把比他還高的鋤頭,費勁力氣抱了起來。每走一步,好似都將吃奶勁兒都使了出來,不過走了三步,他氣喘吁吁地放下鋤頭,改用手拉著鋤頭的木把,邊拉邊驕傲地說:“一百多年哦,我將這宅子里玩遍了,除了那個屋子進不去,其余的地界 ,掘地三尺,沒有我不知曉的!”
白若月看著小奶娃娃拉著一個大鋤頭,可愛極了。笑著接過鋤頭,“可是你說的,這房子是我的,銀子有是我的,我可要去瞧瞧是不是真的有!
大柳樹下。
小蓮蓬笨拙地給白若月打著傘,白若月拿著鋤頭刨開了柳樹下的幾層薄土,果然挖出了個酒埕的壇子來。
黑色的酒埕上原本蓋著的幾層紅布,早已破爛不堪,呈現(xiàn)出紅褐色的舊斑,混著泥土顯得濕濘不堪。姑娘的手小心翼翼地扯開那經(jīng)緯布絲凌亂的紅布,酒埕里,摞疊著一封一封白花花的銀子。
她不解地看向小蓮蓬,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白若月想去驗證一下,就問:“小蓮蓬,你可知曉我叫什么名字?”
“若月啊,”小蓮蓬脫口而出,“從前你相公就是這么喚你的!
白若月一愣,自出了青城山后,她一路都同人說自己喚作月兒。這小蓮蓬,與自己是第二次見面,應(yīng)該不知曉自己叫什么才對,“我從前受過傷,有很多事情確實記不得了……”她忽然有些害怕,好似自己忘掉的東西,也許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不然為什么自己在可能遇到故人時,會心生恐懼。
“挨澆嘍!”小蓮蓬打斷了思考的白若月,記不記得也沒什么要緊,如今救命恩人就在眼前,他守了一百年的宅子也沒有白守,開心還來不及呢。“快回屋里吧,這雨下大了!”
房間里,白若月尋了個包袱布,將銀子一封一封取出,包起來。她想總歸要等到阿陵仙君回來,才能去幽潭山。眼下,離夜里還早,她等得有些不耐,不如先去見一見許宣,若是將他的心愿了結(jié),晚些時候又能瞧見小白額,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別了小蓮蓬,白若月背著銀子,撐著油紙傘,走出白府去。
涌金門李記藥鋪前。
白若月在門口樹下駐足,指尖隔著包袱,摸了摸銀子,忽然有些不舍。
她從不是個貪圖銀錢的人,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詭異。白若月由著本心,將包袱打開,摸了摸那些銀錠子,好似這銀錠子與她有過很深的淵源一般……
一錠銀子被白若月拿在手里,而后,別在了水粉色的腰帶間,復(fù)又將銀子收好,走進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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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貪心不足
許宣一覺醒來時,人已趴在藥鋪板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