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知州大人!你再喝一盞茶的功夫,我們即刻就撤!今日夜里將這蓮蓬送上馬去,城北門已著人守著,隨時(shí)為這些個蓮子讓道!”
白府后院,津渡上。
青廣陵孤零零地坐上面,看著岸邊鬼火白煙,湖上漁火通明,沒來由地想起了白若月。他以指尖喚靈,于指上紅痣點(diǎn)了點(diǎn),喚醒銀鱗,閃了三下。
他看著銀鱗發(fā)出銀色的光芒,摸了又摸,嘴角揚(yáng)起,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娘子,廣陵想你了!
忽有一個綠油油的蓮蓬,朝著青廣陵砸來!
他眼疾手快,將蓮蓬抓在掌心,看向來處。湖上漁舟中,那個娃娃小蓮蓬又一個人站在船上,沖著青廣陵笑呵呵。
青廣陵撥開蓮蓬,一邊取了蓮子,放在身邊,一邊問:“小蓮蓬,這么晚,怎么還在船上?”
稚子聲音清澈又響亮,“就……爹娘被知州大人捉來,大晚上采蓮子呀!”
“為何要在晚上采蓮子,白日采不得?”
“嘿嘿嘿!”小蓮蓬笑了,舉起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聲音忽然變得很。骸巴低蹈嬖V你哦,我爹爹說了,狗官勞民傷財(cái),不干好事!”
不遠(yuǎn)處,明亮的圓月被烏云吞了一半去,青廣陵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似這附近有一股重重的陰氣,全然不是正常中元節(jié)時(shí),有亡魂飄于人間的情形。
他看著小蓮蓬單純又可愛,動了惻隱之心,“你去同你爹娘說一聲,今夜來叔叔家里過,我看著你,可好?”
小蓮蓬笑道:“我爹爹說了,不過半個時(shí)辰,也差不多了。我這番就是來找你的,一會兒就回去了!”他的手摸了摸身后,那腰帶上系著并蒂蓮,是他方才在荷花蕩里尋到的。
“你特地來找我,何事?”
小蓮蓬一臉得意,看向他身后的院子,本想尋個花來同他的并蒂蓮比美,可借著紅燈籠的光,見他院子里的花木,都變成了枯枝。他皺起了眉頭,“咦?你院子里頭的花呢?”
青廣陵并未回頭,那些花,因?yàn)樗年嚪,盡數(shù)枯萎了,他說:“這些都是暫時(shí)的,待我娘子回來時(shí),它們就都盛開了!
“嗯?”小蓮蓬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盛夏,過幾日便要入秋,而后是冬,怎會再開呢。他無暇去問這個,手掌背在身后,抓著那朵并蒂蓮,笑嘻嘻地問:“那……那你娘子呢?”他的聲音奶聲奶氣,可愛極了。
“我娘子?”青廣陵不由地一笑,“出遠(yuǎn)門了。不過,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小蓮蓬覺得身后有人拉扯他,就回了頭,見船篷后趴著一個瘦骨嶙峋穿著破爛的人,似針的指甲,在掐著他的腿上的肉。小蓮蓬沖他吐了一口口水,“你是誰!跑到我船上作甚?”
“小娃娃,給我吃!”
“不行!不行!”小蓮蓬護(hù)住并蒂蓮在懷里,“這花是送給他娘子的,不可以吃!”
“哈哈哈哈哈!”那黑鬼似的的人笑道:“我是說——我要吃小娃娃!”
青廣陵發(fā)現(xiàn)小蓮蓬回頭說話時(shí),已覺不妥。他的角度,瞧不見船篷后面的情景。直到聽見旁的人語,他察覺到了一絲陰氣。忙抓了身邊蓮子,使了法力,略過湖面,跳到了小蓮蓬的船上!
只見一只瘦得只剩骨頭的餓死鬼,腥目欲裂地盯著小蓮蓬,嘴里口水直流。
手中的蓮子,在此時(shí),化作武器,青廣陵指尖一彈,蓮子便射入那餓死鬼的印堂,正中他命門!
只聽餓死鬼嚎叫一聲!“噗通”!落入水里!
小蓮蓬拍手叫好:“叔叔厲害!打退了壞人!”
“你能看見他?”由來聽聞小孩子開了天眼,能見些邪祟污糟的東西,可一般邪祟都躲躲閃閃,不該這般直接,青廣陵忙問道。
“是啊,估計(jì)是水里爬上來的乞丐!”小蓮蓬全然不知自己方才遇到了怎樣的危險(xiǎn)。
青廣陵問:“今日中元節(jié),你可知道是做什么的?”
小蓮蓬說:“給故人燒紙錢的呀!”
青廣陵看著此時(shí),月已被烏云吞沒,湖面上騰起了一層白色水霧,感覺這附近詭異得很,忙說:“這夜孤魂野鬼會出沒,吃小娃娃的!我送你上岸,趕緊離開這里!”
“。抗植坏盟f要吃我!”小蓮蓬忽然害怕起來,他雙手舉著那只并蒂蓮,“喏,給你娘子的。我上回答應(yīng)姐姐了!”
“你拿好,等你給她!”青廣陵握住船槳,“我們趕緊劃過去!”
藕花深處,一只小船撥開迷霧,朝著岸邊不遠(yuǎn)處一堆正在采蓮子的漁船劃去。
“!救——命——”一聲尖叫聲傳來!而后“噗通”!“噗通!”兩聲,有人掉入水里!
“有鬼!有鬼!”
“水鬼。
“救命!”
漁船上有人瞧見水面涌出鬼影,拉人掉入水里,忙呼喊起來!
霎時(shí)間,原本一排排整齊的漁船亂作一團(tuán),呼喊聲、哀嚎聲連成一片!
正在喝茶的知州大人一聽,忙看向身后的竹筐,蓮蓬還未裝滿,這意味著他的前途還是難測!
他一把拉過身邊家仆護(hù)住自己,一邊喊著:“胡說八道!滿口胡言!快干活!哪里有鬼!定是你們這幫賤民,偷奸;幌胝徟!”
監(jiān)工望向不遠(yuǎn)處的湖邊,不知什么時(shí)候起了霧氣,白茫茫一片,確實(shí)什么都瞧不見!他趕忙應(yīng)和著知州大人的話,喊著:“繼續(xù)摘蓮蓬!不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