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說:“那人說話總是陰陽怪調,夾槍帶棒的,還總愛亂說是非,干滿昨日,就讓他走了!
兩人坐在臨湖的靠窗位置坐下,一同選著菜色。白若月問青廣陵:“那你走了,這里就沒有琴師了么?”
“我走之前教會了一個琴師彈廣陵散的,自是有了交代,有始有終才走的。”
“那相公為什么去浮生酒肆呢?”
青廣陵摸了摸白若月的頭,“自是想多賺一點錢,娶若月回家呀!
“可若月不是凡人,使不得幾個銀錢。”
青廣陵嘆氣,“我總想對你好些,更好些,可我根本不知曉該如何待你好。你若難受時,我也哄不得。你無聊時,也沒法同你解悶。我怕是這世間最無趣的相公了。每年只見面這幾日,雖然很短暫,可我總想著若是你來時,覺得廣陵過得好,是不是心里會放心些?”
“相公……”她好似欠他的感情太多了,她還不起了。
青廣陵笑了笑,“你不要覺得有壓力。其實浮生酒肆那里,遇到一個詭異的事情,有一只狐貍精幻化不得人形,偏說要聽我彈曲。我便過去幫忙罷了?倸w我能彈琴,還能幫人,也能賺錢,三全其美不是很好?”
“狐貍精?”
“嗯!鼻鄰V陵說:“那狐貍精有個童子,是這般與我說的,我倒是沒見過這狐貍精。我看他們對這事也沒有隱瞞,坦蕩得很,就接了這活計!
掌柜走了過來,沖著兩人施禮,對青廣陵說:“廣陵公子既然來了,就彈一曲吧!
青廣陵請頷下頜,同白若月說:“掌柜從前待我很好,我去彈一曲。”
琴聲緩緩傳來,與此同時,與琴音同來的,還有鄰桌在說閑話的人聲。
那書生指著彈琴的青廣陵,同對面的人說:“男子該有大志,琴聲彈得出神入化,自當有文人的風骨,那便該是調素琴,閱金經(jīng)才對。怎么將這一手好琴,送到這酒肉凡塵里,忒俗了!”
白若月走過去,施了一禮,面上嚴肅又堅持:“他喜歡彈琴,也擅長彈琴,無師自通補全了《廣陵散》曲,還讓更多的人聽到,這便是他喜歡的事,也是有意義的事。我不許你們這么說他!”
那書生沒想到會跑出個好看的小娘子,便問:“你是他什么人?”
“娘子。 卑兹粼侣曇魯S地有聲:“這是我相公,誰都不能笑話他!”
青廣陵走下琴臺,就看見這一幕,他抬手牽起白若月,背對著眾人,嘴角輕揚,“娘子,走了!迸匀苏f什么,于他而言,都不值得一瞧?赡镒诱f一句,便成為他心里的金科玉律,要記得一輩子那么長,足以讓他得意很久很久。
出了樓外樓,青廣陵才問:“方才你同那書生聊什么?”他明明都聽見了。
白若月歪著頭,“說我相公最好了!
“有多好?”青廣陵眉眼深沉,望著她:“可愿意永遠同我在一處的那種好么?”
“那是自然。”白若月毫不遲疑。
“再給你一次機會!鼻鄰V陵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會戀我,念我,同我在一處,生生世世的那種么?”
白若月發(fā)現(xiàn)他要的是一個承諾,她點頭,無比認真地說:“自是要生生世世,只求你無論何時,都能記起我來!
青廣陵:我想去山上月老祠,求月老做個見證。”
白若月:“好!
“今日我們大婚!
“好!
西山之上有道觀,道觀里的月老祠是遠近聞名的靈驗,往來山上的善男信女數(shù)不勝數(shù)。
青廣陵一路拉著白若月的手,一步一步爬著山上石階,白若月覺得手心都冒了汗,扯了扯,欲松開。
青廣陵沒有給她抽手的機會,說:“這西山不高,往這月老祠去,不過百十個石階。傳聞中,一階便是一年,百階便是百年,若能攜手走過這百階,能修得兩人來世同船一渡。”
白若月感慨:“百年才修得同船渡?凡人的姻緣也太難了些!
“還有個說法,千年修得共枕眠!
“?”白若月望著他,笑道:“那我與相公定是千年的緣分了!
“也許是幾千年!鼻鄰V陵望著山林間隱隱露出的塔頂說:“我總來此處求神,百年石階,怕是走過幾千年的數(shù)量了。若是真能成真,我倒是情愿走個幾萬回去,只要你能一直是我娘子,十萬回我也走得。”
白若月忍著笑:“哪里來的癡人!傻子!當爬石階做修行不成?”
青廣陵頗有意味地點點頭,“你總該明白,你于我有多重要。”
“我從來明白的,你之于我亦是如此啊!
“娘子往后可要說話算話!鼻鄰V陵一笑,眼里盡是白若月,兩人站在月老祠前仍在說著情話。
遠處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不見其人,只聞其聲:“哎呦呦!說夠了沒?一路從山下說到山上,我牙齒都要甜掉嘍!進不進來?我都等你半日了!”
青廣陵執(zhí)手望著白若月,卻對著月老祠里說:“那你再聽會兒吧,我們還沒說完!
白若月左右細看,沒有這樣一個老者,便小聲問:“相公,你再同誰在說話?”
“月老啊!
“月老?”白若月一驚,“他不該在天界么?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