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云荒聯(lián)盟完成了整備,來自各地的修士齊聚一堂,結(jié)成了浩浩蕩蕩的大軍,整齊地排列在了羽化城外。
天空中,天機子踏虛而立,正向面前的云荒大軍做著最后的檢閱和動員。
而在他身后,四路大軍的統(tǒng)領(lǐng)靜靜地等候著,他們中只有負責帶隊馳援西域的古亞力是元嬰中期,其余三人則都是元嬰后期。
其中兩人,便是洛蛛和萬天仁。
云荒大軍中,一眾元嬰修士抬頭望著天空,目光卻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最后一位元嬰后期修士身上。
他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道,眉心處也有一道與天機子頗為相似的蒼綠樹紋,只不過樣式稍有區(qū)別,光芒也稍顯暗淡。
“嘖嘖,這不是天音子嗎,都說他百年前沖擊元嬰后期失敗,怎么現(xiàn)在反倒成了?”白羅山莊老祖白楠山嘖嘖有聲。
“應該是長春觀故意將他藏起來了,也不知道是為了防誰!北南勺永湫Α
“你們也別都往壞處想,說不定,他是最近才突破的,只是沒來得及通報各宗,況且巫月教壓境,元嬰后期自然是越多越好!蹦酵泶簱u搖頭。
不僅大軍中的元嬰修士們議論紛紛,天空中的洛蛛和萬天仁此時也對視了一眼,眼中神色各異。
然而天機子卻沒有理會這些,只是振臂一揮。
“此戰(zhàn),云荒必勝!”
“云荒必勝!”
在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中,四路大軍起行,其中三路朝趙國而去,唯有一路直奔西域而行。
羽化城邊緣之地,一道隱晦的血光射出,緊隨著云荒聯(lián)盟大軍,直奔趙國而去。
……
巫月教大營。
“……云荒聯(lián)軍已于今日起行,預計半月后,將抵達趙國前線。”
一名灰袍青年人手捧玉簡,向尊者們匯報著情況。
“長春觀這次招來了不少幫手,恐怕要費一番功夫了。”夕正淡淡地說道。
“呵,若不是東海和南疆的失利,局面又怎么會變到這般地步?”邪眼尊者冷笑一聲。
倪牧正襟危坐,即便聽到邪眼尊者譏諷的話語,也沒有任何反應。
而自在尊者此時則雙目緊閉,好似睡著了一般,根本沒有在聽他們說話。
夕正皺眉,剛想反駁,一道中性嗓音便在營帳中響起。
“天底下哪有一帆風順的事,失敗不可恥,只要能吸取教訓,就比什么都強。”
聲音是從一道幽紫簾幕后傳出的,在輕紗遮掩下,夕正他們只能看到一道寬大身影斜坐在床榻上。
“九陰尊者教訓的是。”夕正點點頭,沒有絲毫不敬之意。
“還是說回正事吧,這云荒聯(lián)軍,雖然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既然巫月神大人想要看一看他們的成色,我們便也不能隨意應付了,傳我命令,讓那些收攏來的宗門作為先鋒攻入趙國,主力大軍穩(wěn)步壓上,務(wù)必在云荒聯(lián)盟到來之前,攻下靈符宗山門,掃清趙國全境!”簾幕后,九陰尊者淡淡道。
“是!”立刻有人領(lǐng)命而去。
夕正此時卻似乎有些顧慮,不過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行了,都散了吧,你們也各自回去做好準備,這一次,務(wù)必不能再讓巫月神大人失望了!本抨幾鹫叽藭r又出聲道。
夕正和倪牧當即稱是,隨后便退了出去。
而自在尊者此時就好像被吵醒了一般,睜開眼四處看看,隨后便輕笑一聲,抬手一揮,便有粉色靈光包裹住她身體,帶著她消失不見。
直到其他人都離開,邪眼尊者才起身朝簾幕后拱了拱手,緩緩開口。
“你要小心夕正和倪牧,這兩個人,一個是蛇,一個是狼,都沒安什么好心!彼嵝训馈
“我心里有數(shù),不過有一點你卻是說錯了,倪牧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他本就是頂了六欲的位置,在東海又被白骨那個蠢貨處處掣肘,最終還得替她背上作戰(zhàn)失利的罪過,不謹言慎行才怪,倒是這個夕正,小心思多的很,以為討好我家那傻小子就能得到我的支持?天真!”九陰尊者冷笑。
聞言,邪眼尊者臉色似乎也有些不自然。
“南疆那邊的事……”
“我知道,睿兒的死也不怪你,那個袁銘遲早會付出代價的。”九陰尊者語氣冰寒。
邪眼尊者同仇敵愾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提及自己面對袁銘時的退縮與對他身份的猜測。
“總之,你也不用擔心,對于夕正的心思,我早已準備好了應對的手段,只希望他認清現(xiàn)實,若是乖乖聽令,我也暫時不會動他。”
簾幕后,九陰尊者似乎只是抬頭望向了夕正所在的位置,但從他的話語中,邪眼尊者也察覺到了一絲對自己的警告。
……
十幾日后的一天。
修羅宮外,花枝百無聊賴地坐在一塊斷石之上,一只手在膝蓋上支著腦袋,一只手延伸出數(shù)條樹藤斜插進了身前的沙土之中。
離她不遠處,一頭身形高大的白猿,正在打著一套不知名的拳術(shù),渾身氣勢剛猛霸道,出拳如有勁風相隨,呼呼之聲不絕于耳。
而其落拳之處,則如有驚雷跟隨,不斷轟鳴炸裂。
四周虛空也被他的拳罡,震得不斷發(fā)出回響,拳意綿綿,悶雷滾滾。
這次重回袁銘身邊,他得到了主人不少點撥后,修為又小有精進。
“臭猴子,你別打了,過來歇會兒!被ㄖΠ贌o聊賴,出聲叫道。
“你一直跟在主人身邊,怎么還如此懈怠?”金剛沒有停下練拳,有些不滿問道。
“這和跟不跟在主人身邊有什么關(guān)系?我說,你個沒開化的猴子,懂個屁的修煉?我這是天資聰穎,不用像你那樣下死勁兒,懂不懂?”花枝怒道。
只不過說完之后,她就有些心虛起來,自打從三仙島回來以后,她的修行的確是懈怠了不少。
“是不是真的應該繼續(xù)好好修煉了?”花枝正暗自思量之際,忽然感覺到身下大地猛然一震,像是有什么兇猛野獸在地底醒來了一樣。
她先是一驚,旋即刺入地底的樹藤根須,就將地下的變化感知傳給了她。
花枝臉上神情瞬間由驚轉(zhuǎn)喜,雀躍道:“主人應該快出來啦……”
與此同時,修羅宮密室之中,袁銘渾身被魔氣包裹,身上衣衫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裸露在魔氣之外的皮膚上,竟赫然是烏黑之色。
他的臉頰上長著一層黑色鱗甲,上面泛著金屬般的光澤,眉心上方,皮肉翻開,一根黑色尖銳骨角突起出半寸長短,整個人看起來已經(jīng)全無人樣,反倒像是個魔族。
七夜此刻能夠感應到他身上的變化,卻也不敢開口說什么了。
因為袁銘這時正經(jīng)歷著最為兇險的一道關(guān)隘,這一步要是跨出去了,他便能夠成功獲得半魔之體,要是沒能跨過去,那么他最好的下場,便是徹底失去神志,淪為一頭只知殺戮的魔物。
黑沉沉的魔氣里,仍然能夠看到那一根根貫穿袁銘身軀的鎖鏈,特別是那一根從他腦后刺入的鎖鏈,表面魔氣濃郁到已經(jīng)液化成一道纏繞在鎖鏈上的黑液。
那黑液正順著鎖鏈,一點點侵入袁銘的識海。
袁銘識海里此刻已經(jīng)是一片混沌,磅礴的魔氣氤氳在整個識海空間,他的靈臺清明之處已經(jīng)只剩下方寸之地,外圍更有滾滾黑浪席卷,正攜著毀滅之勢而來。
他的元嬰此刻同樣是站立之姿,因為沾染了魔氣的緣故,渾身上下也纏繞著絲絲縷縷黑氣,看起來有些懨懨之態(tài)。
不過那一雙眸子,卻依舊是清亮無比。
就見那黑暗即將把這一點地方也淹沒之時,那元嬰小人卻是忽然張口,發(fā)出無聲怒喝。
幾乎同時,它的身上爆發(fā)出一股強烈無比的金光,瞬間將身上的黑氣燒灼一空,磅礴的神魂之力帶著烈陽般的光明和灼熱,將識?M繞的魔氣盡數(shù)驅(qū)散。
那洶涌而來的黑色浪潮,也被這驟然擴散開來的金光全數(shù)逼退,擠壓到了識海邊緣。
袁銘神魂力量爆發(fā)的同時,身體也開始發(fā)生劇烈變化,他的雙眸中亮起金光,蘊藏在體內(nèi)的太陽之力也開始爆發(fā),與那早已納入體內(nèi)的魔氣開始交融。
他身上的漆黑之色開始逐漸褪去,但卻沒有完全消失,而是在他的胸腹和后背,肩膀和大腿的位置,凝成了一道連綿成片的黑色花紋。
那花紋形態(tài)妖異,與云荒大陸的符紋并不相同,但卻蘊含著一股神秘難言的氣息。
“喝……”
袁銘口中發(fā)出一聲暢快的低喝,雙臂猛然向前一扯,身子也朝前邁出一步。
“咔咔”
一陣鎖鏈斷裂之聲接連響起。
那刺穿他手臂,腳踝和脊背的鎖鏈紛紛應聲斷裂,化作點點烏光消散。
袁銘左右一晃腦袋,將鏈接在腦后的最后一根鎖鏈也扯斷開來,臉上的鱗片隨之一點點淡去了顏色,最后只留下一點淺淺的印痕。
而那突出前額的骨角,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縮了回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袁道友,恭喜了!逼咭怪钡竭@時候,才敢出聲。
第670章 生命之火
袁銘沒有回答七夜,而是在細細感受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雙拳一握,身上肌肉頓時盡數(shù)收緊,一道道刀刻斧劈般的線條浮現(xiàn)其上,顯露出好似蘊含有爆炸般力量的美感。
特別是身上那黑色魔紋之中,當即傳來一陣灼熱之感,其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鼓動著他的血液加速流動,刺激著他去征伐,去戰(zhàn)斗。
袁銘強壓下這股沖動,他感覺到自己肉身的強度似乎又有所提升,距離萬象之體也更近了一步。
而更加明顯的,卻是一股有些怪異的饑餓感。
這種饑餓感不來自于脾胃,不來自于丹田,不來自于識海,而是來自于血脈。
就好像是他的這一身血肉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并且不斷地告訴袁銘,自己餓了,自己不充足,自己需要進食補充。
袁銘心中略感驚異,便將此事對七夜說了。
“這是好事,不用擔心。你的肉身本就很強大,經(jīng)過煉魔陣的煉化已經(jīng)轉(zhuǎn)為半魔之體,這就相當于將一個原本裝滿水的瓶子擴容了一倍,現(xiàn)在它能夠承載原本兩倍的水,自然會覺得空虛。”七夜聽完大笑,說道。
“你是說,只要補充完氣血之力就行了?”袁銘略一沉吟,問道。
“不錯!逼咭箍隙ǖ。
袁銘聞言,也不再遲疑,當即一揮手,取出一套黑色法袍穿上,旋即便將修羅噬血圖鋪展開來。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煉化,修羅上人尸體里殘存的精血已經(jīng)被盡數(shù)煉化。
袁銘雙手一招,磅礴的氣血之力洶涌而出,朝他身上匯集而來。
他也沒有絲毫遲疑,當即吸納這些氣血之力,開始運轉(zhuǎn)魔象鎮(zhèn)獄功。
七日之后。
修羅宮外一聲震天爆鳴炸響,大地上炸開一道沖天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