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黑香與尋常的香還是有些不同的,什么時候能找到,他也說不好。
“這么和你說吧,沒有特殊情況,煉氣期的記名弟子外出游歷不得超過三個月,逾期不歸者,會被宗門除名,且視若叛逃,被律規(guī)堂下懸賞令,生死勿論!狈礁駧熜挚戳嗽懸谎郏樕兊糜行﹪(yán)肅起來。
“能有宗門依靠已是不易,誰會這么傻,叛離宗門,去做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散修?我就告假三個月,出門游歷!痹懻{(diào)笑道,心中卻不由想起了那個在行執(zhí)堂石碑上,被懸賞一千貢獻點的中原修士“馬星空”。
“可以。不過事先說明,游歷期間,宗門給的月俸會暫停,等到你返回之后,才會繼續(xù)發(fā)放!狈礁駧熜贮c了點頭,說道。
“這個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 />
“另外,外出之后,務(wù)必記得,行走與凡俗世間,與普通人打交道時,不可濫用法力,更不可隨意濫殺凡人!狈礁穸诘馈
“會有什么后果嗎?”袁銘問道。
他之所以有此問,不是怕自己日后有此行為,要承擔(dān)風(fēng)險,而是想到先前獸奴堂做的事情,總感覺和方格師兄說的有些矛盾。
“不管凡俗之人還是修行之人,畢竟共處一方天地,自然不可能完全隔絕。事實上,大多數(shù)的凡俗世界都處于不同修仙宗門的勢力范圍,隨意濫殺凡人有時候也會被視作對修仙宗門的挑釁,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狈礁裾f道。
袁銘聞言,這才明白,原來即便是凡俗之人,也是生活在修仙勢力的地盤。
可這么一想,是不是意味著獸奴堂先前不管是獵殺野人,還是屠戮村寨,都是在自己地盤上的為非作歹?
想到這里,袁銘心中不由泛起一種難以名狀的厭惡感。
“我之所以與你說這些,更多是希望你能自律,莫要做那濫殺無辜之事!狈礁駧熜衷俅伍_口,叮囑道。
很顯然,他也知道這種約束力量不強,更多還是靠修士的自省和自律。
“袁銘謹記師兄教誨!痹懕。
“對了,去了凡俗世界,萬事離不開錢,記得去青蚨堂兌些銀幣帶著。”方格師兄見狀,滿意點頭,隨后叮囑道。
袁銘點頭應(yīng)下后,便告辭離開了。
他回去做好所有準(zhǔn)備,本想告知銀貓一聲,卻沒能找到對方。
于是,他在窗內(nèi)的桌案上,留下了一張紙條,寫上“外出游歷,三月后返”,便徑直離開了碧羅洞。
……
幾日后。
一名身著青袍的男子,騎著一匹黑馬,緩行在山間小道上。
他面容清秀俊朗,看起來頗為年輕,臉上卻不顯稚嫩之色,正是離開了宗門的袁銘。
此刻,他端坐在馬背上,雙手輕輕拉著韁繩,眼睛微閉,似乎任由著馬兒帶他前行,但每每到了一處岔路,或者馬兒走出了山道,他又都會輕拉韁繩,調(diào)整好方向。
在他的頭頂上方,一只黑梭梭的渡鴉展翅飛翔于山林上空,一雙眸子機警地不斷掃向四周。
袁銘之所以不用看路,正是因為有渡鴉的視野。
另外兩只渡鴉,也已經(jīng)被他放飛了出去,一是用來探路,二則是鍛煉自己同時控制三只渡鴉,查看三處視野的能力。
這事實上也是一種修煉,對自己魂修能力和掌控能力的修煉。
很快,其中一只渡鴉發(fā)現(xiàn)了一片修建在山谷中的村寨,里面約莫有三十七八戶人家,全都是欄桿式的竹屋和木樓。
袁銘精神微微一振,睜開了雙目。
這已經(jīng)是他這幾日來,遇到的最大的一個村寨了。
第123章 試百香
袁銘收回魂鴉后,一路馬不停蹄,很快趕到了村寨外。
他下馬后,牽著韁繩步行入村,在村口附近一棵老楊樹前的空地上,遇到了幾個玩耍的孩童。
這些孩童不過七八歲年紀(jì),頭上還扎著小辮,在看到有外人進村后,第一反應(yīng)不是好奇,而是驚恐,一哄而散地朝各自家里跑去。
零星在外的村民也一眨眼不見了蹤影,村里家家戶戶匆忙關(guān)門上栓,除了狗叫聲,竟然聽不到半點別的聲響。
袁銘看到這一幕也有些愣住了,牽著馬匹從村子里穿過。
走到村中央,看到一口水井旁,跌坐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嫗,似乎是因為跑的急,給摔了一跤,有些站不起來了。
袁銘牽馬走了過去,老嫗嚇得連連后退,面如土色。
“老人家,不用害怕,我就是路過,沒有惡意。”袁銘連忙用南疆語解釋。
見袁銘生得模樣干凈,語氣又溫和,不像是歹人,老嫗這才放心了一些。
“我們這鬼地方,除了強盜和人販子,幾乎就沒人來,你怎么會走到這里來了?”她撥開額前散亂的頭發(fā),說道。
袁銘上前扶著老嫗坐起來,發(fā)現(xiàn)她的腳腕扭到了,已經(jīng)有些腫脹。
他一手抓住老嫗的腳踝,一手按住她的小腿,稍稍一用法力,向下一順,瞬間就將老嫗扭到的筋脈捋順了。
前一刻還疼得不行的老嫗,立馬感覺腳踝處半點不疼了。
“您是大夫?”老嫗又打量了兩眼袁銘,驚呼道。
“不是,我不是什么大夫,我就是路過這里,想要問問看,這村子里有沒有哪里能買到香,嗯……就是那種上供祭祀點的香!痹懡忉尩馈
“那個香啊……我們寨子沒有祭神的廟,大家也都窮得叮當(dāng)響,沒錢買香的。您要買香的話,出了我們這黑山岙往南走一走,到了白集鎮(zhèn)上,那里的白事鋪子里,能買到香!崩蠇炏肓讼,說道。
“多謝了!痹懧勓裕乐x一聲,牽馬離開。
老嫗等他走遠了,才敢起身,活動了一下腳,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頓時驚喜萬分。
這時候,陸陸續(xù)續(xù)才有人從屋子里走出來,里面大多數(shù)都是老弱婦孺,少有青壯的男人,此刻全都圍過來詢問。
老嫗一改此前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口沫橫飛地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蓋棺定論:“只是一個游方的赤腳大夫,在尋入藥的香灰,大家不必大驚小怪的!
……
袁銘依言,很快來到了老嫗口中的白集鎮(zhèn)。
說是個鎮(zhèn),看樣子也就是一個修建在相對平坦地界上的村子,比老嫗的那個村子大不了多少,同樣也是人丁稀疏,一派蕭條的樣子。
袁銘進了鎮(zhèn)子,這次倒是沒有遇到家家戶戶閉門的情況,只不過零星碰到的人,也都是一副很是戒備畏懼的樣子。
袁銘好不容易打聽到白事鋪子的位置,就立馬趕了過去。
那是一個位于鎮(zhèn)子盡頭的小院子,門里門外就沒有正經(jīng)的招牌,若是無人指點,袁銘很難看出這是個白事鋪子。
不過一進院門,袁銘就看到了院中停著幾具壽材,樣式和他記憶里中原的不太一樣,小了很多,也粗糙很多。
一個干瘦的灰布袍老頭,正在埋頭打磨其中一具壽材。
“小伙子,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眼見進來的是個陌生的年輕人,老頭停下手上的活,抬頭問道。
“哦,我想買點香燭。”袁銘說道。
老頭見只是買些香燭,便引著袁銘到了屋里。
昏暗的木屋里,雜七雜八的物件擺得十分凌亂,老頭從地上搬起來一只木箱,放在了桌上,挪開了蓋在上面的木板。
箱子里面整齊地碼放著一對對拇指粗細的白色蠟燭,和一把把細長的香。
香的種類不多,一種是紅顏色的,一種是黑顏色的,只是粗細不同,最細的如同柳枝,最粗的也不過如小兒尾指一般。
“這幾種,都給我來一把吧!痹懛戳艘幌潞,指著那一把把香,說道。
“只要香,不要蠟燭嗎?”老頭疑惑道。
“不用!痹扅c頭道。
老頭一臉不解,但也沒多問,從箱子里拿出來四把香,兩紅兩黑,粗細各有不同。
袁銘付過錢之后,就從小鎮(zhèn)離開了。
他在山中,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在外面布置了陷阱,然后又搬來石頭堵住了洞口。
而后,他才靜坐在洞中,喚出了香爐,并將剛買來的香放在了地上。
目前他還不清楚,能夠促使他神魂附體的關(guān)鍵,是在這香爐上,還是說香爐和香都同樣重要。
總之,這第一次嘗試,必須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中進行。
袁銘率先從中抽出一支黑色細香,端端正正地插在了香爐正中,與原本香爐上的最后一根黑香,隔開了約莫一指的距離。
他目光在兩根黑香之間來回了幾次,發(fā)現(xiàn)二者雖然從顏色上都是黑乎乎的,但香爐自帶的那根香無論從質(zhì)地,做工還是表面的細膩程度,都遠勝于新買的那根。
“可惜就只剩這一根獨苗苗了!
袁銘苦笑一聲,取出火折子,吹燃火苗,朝著中間那支黑香送了過去。
火光很快點亮了香頭,一縷白色煙霧緩緩升騰而起,伴隨著一股熟悉的香火氣味。
這氣味和袁銘先前附體在王順身上時,在城隍廟外聞到的,并沒有什么差別,事實上與他點燃此前那兩根黑香時的味道,也沒有什么明顯的區(qū)別。
只不過,隨著香火的點燃,他卻依舊清醒無比,沒有出現(xiàn)絲毫昏沉欲睡的感覺。
“果然,不會那么容易……”袁銘嘆息一聲。
等到這支黑香燃過一半時,袁銘才將其從香爐里拔了出來,卻又不死心地又抽出一支黑細長香點上。
然而,情況并無任何不同。
這支香只是燃燒了一小截,袁銘就將其拔了出來,扔在了一邊。
隨后,他又抽出了一支細長紅香,插在香爐里點燃了。
明紅的火光在香頭亮起,一縷煙氣升起。
袁銘等了片刻,未見有任何異常,便將紅香拔出,扔在了一邊。
第三把香是一種略粗略短的紅香,根部嵌有一截竹簽。
袁銘將其插入香爐,隨后點燃。
與前面兩支香相比較,這支香出現(xiàn)的唯一變化,便是冒出的煙氣更濃,除此之外,都是一樣,自然無法讓袁銘神魂附體。
燒了一會兒后,袁銘便將其拔了出來。
最后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一把略短略粗的黑香了。
他對這種香寄予了最多的希望,因為其看起來的樣子,是最接近香爐自帶黑香的。
就在袁銘將之鄭重插入香爐點燃之后,袁銘眼前的視線在煙霧的遮掩下,變得有些模糊。
可他自己卻并未有任何異樣感覺,香爐也未出現(xiàn)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