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銘在觀察別人,卻沒有注意到,身后也有人在觀察他。
他身旁不遠處一家雜貨鋪的柜臺后面,一個手持煙桿的老者滿臉驚奇的盯著袁銘的背影,正是當初將袁銘賣到墓園的老煙袋。
只是老煙袋此刻完全換了一副模樣,破舊的衣衫換成了華麗的錦衣,頭上帶著南疆掌柜慣用的四方羽帽,看起來是雜貨鋪的老板。
“是他!他怎么還活著?”老煙袋輕聲自語。
他當初從袁銘身上發(fā)了一筆橫財,這才能到鐵虎鎮(zhèn)買下這家店鋪,所以對袁銘印象非常深刻,一眼便認了出來。
袁銘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轉(zhuǎn)身朝后面望來。
老煙袋一驚,急忙低頭。
袁銘視線在老者身上略一停留,很快便移開。
“我當初撿到此人的時候,他一直昏迷不醒,看起來應(yīng)該不認得我!崩蠠煷底运闪丝跉。
“嘿,沒我?guī)退话,在野外可能就被野獸吃了,我真是好人有好報!崩蠠煷炖镟止玖艘痪,繼續(xù)打理賬本。
……。
袁銘目前也無法接近使團,考慮再三后徑直進了客棧。
“這位客官,住店嗎?”一個卡司族的店小二快步迎了上來。
此人看起來只有十幾歲,臉上還有些稚氣,眼神靈動,竟然說出一口標準的中原話。
“開一間房!痹懨嫔下舆^一絲異樣,掃了柜臺后面的價格單,取出十五枚銅幣放在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愣了一下,他們店里住一晚只要十枚銅幣。
“我的房間距離門外那些中原人近些!痹懣拷晷《,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
“客官,我們是做正經(jīng)生意的,從不行這等勾當!钡晷《f道。
袁銘眉頭一蹙,看來南疆人性情樸實,倒是不好辦。
“得加錢!五枚銅幣太少,起碼也要十枚。”店小二緊接著說道,臉上仍然一副正派模樣。
袁銘一滯,深深看了店小二一眼,又取出五枚銅幣塞進對方懷里。
“好嘞,客官里面請!钡晷《肿煲恍Γ粍勇暽膶⒃懸搅藰巧。
“客官,這間房剛剛打掃過,您就住這里吧。”店小二帶著袁銘來到里面的一間客房。
袁銘瞥了一眼隔壁,那里的房門半掩著,里面隱隱有人說話。
“那幾個中原客商就住在隔壁!钡晷《舯谂伺,輕聲說道。
“好,你去忙吧,沒我吩咐,不用過來。”袁銘揮手說道。
店小二答應(yīng)一聲,退了出去,順手將房門關(guān)上。
袁銘貼近房門,聽到店小二確實走開,從里面插好門,這才來到靠近商隊的那面墻壁,貼耳在上面,傾聽對面的動靜。
可客棧的墻壁比較厚,只能聽到一點模糊的聲音。
他從桌子上拿過一個空茶杯貼在墻上,再附耳上去,聲音果然清楚了不少,隔壁房間內(nèi)兩人在用中原語言談?wù)摬少I貨物的事情。
“朱老板,之前經(jīng)過紅衫嶺時,商隊被南疆盜匪襲擊,王通譯也死在了那里,現(xiàn)在我們?nèi)耸謬乐夭蛔惆 !庇腥苏f道。
“是啊,今日去城內(nèi)采買貨物,進度比以前慢了很多,使團只在鐵虎鎮(zhèn)停留一天,我們明天若不能將所有貨物買齊,他們就要離開了,那樣我們這一路的風險就大增了。”又有人說道。
“這些我當然知道,明日大家辛苦一下,優(yōu)先將重要的貨物買齊,至于一些零碎的東西,實在來不及也無妨,到了基蘭城一樣能夠買到。”朱老板說道。
“老板,我看這家店里那個店小二中原話說的不錯,他是卡司族人,定然精通南疆語,是否能將其雇來,給我們做一天的通譯?”
“不行,初次來這鐵虎鎮(zhèn),對這里很多東西的價錢并不熟悉,那個店小二我們也不了解,難保他不會和城里那些商家合伙坑騙我們,一切都要小心為上。”
“我倒覺得高賬房的提議不壞,一個店小二能有什么壞心思呢,我們的人盯緊他一點,應(yīng)該無礙的!
“不要小看了這些南疆人,明日大家還是辛苦一些吧!
袁銘聽聞這些,心中卻盤算起來。使團可能后天就會離開鐵虎鎮(zhèn),這個商隊急缺通譯,他對南疆文和南疆語都很熟悉,又是中原人,他們應(yīng)該會接受自己,不如先混進這個商隊,和這個商隊一起回大晉。
聽幾人的談話,這個商隊之后還會和使團一同趕路,或許自己也可以慢慢接近使團。
只是進入商隊后,難免要和使團的人照面,需要再改頭換面一下,免得被人認出。
又聽了會,后面都是他們商議了一陣明日采買的貨物,便各自安歇。
袁銘見沒有什么可聽的,也回到自己床鋪上躺下。
他閉目盤算著明日找機會與對方接觸,設(shè)法當上通譯,逐漸睡了過去。
番外前傳 第14章 從軍
一夜無話。
袁銘第二天早早起床,帶上包裹到城內(nèi)去購買改變?nèi)菝驳奈锲罚椀任铩?br />
剛走出客棧,一陣議論聲從旁邊傳來。
“一百枚金幣!”
“大晉國就是有錢!”
袁銘好奇看了過去,客棧附近的墻壁上竟然貼著一張白紙,上面用南疆文和晉文寫著告示,幾個早起的南疆人圍在周圍,指指點點。他走了過去,看清紙上的內(nèi)容,心中大驚。
上面畫著一張中原人臉畫像,畫像旁邊寫著幾行字,卻是個尋人啟事。
畫像上人臉的五官模樣,和他有九分相似,旁邊文字清楚寫著找的人名叫袁銘,居然是在找他!
袁銘急忙匆匆快速閱讀告示內(nèi)容,根據(jù)上面描述,有一使團人員在路上落水失蹤,使團懸賞一百金幣,尋找他的線索,知情人可以去大晉使團處報告,領(lǐng)取賞金。
“難道林俊生懷疑我沒死,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搜查我?”袁銘面色嚴峻,悄悄離開人群,快速朝城南走去。
鐵虎鎮(zhèn)北城里有不少人都見過他了,一般的路人或許不記得他,但這個客棧的店小二,掌柜等人一定記得,城北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袁銘暗暗慶幸今日起得早,若貪睡片刻,或許已經(jīng)被人直接堵在了客棧內(nèi)。
客棧旁邊那個雜貨鋪的老煙袋也已經(jīng)起來,正在打掃門口的空地,恰好看到袁銘匆匆離開。
“這么早便起來,還走的這么急,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老煙袋詫異,隨即注意到尋人告示旁邊圍觀的人群,也好奇的走了過去。
“上面這個人,就是那個中原人小子!使團的大人物,懸賞一百金幣!”老煙袋心神一跳,喜上眉梢,呼吸也粗重了起來。
他之前從袁銘身上摸到不少好東西,加起來價值不少金幣,這次竟然懸賞一百枚!“嘿嘿,小子你還真是我的財神爺,羽阿公保佑,又能掙一百枚金幣!崩蠠煷俸僖恍ΓD(zhuǎn)身而去。
袁銘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暴露,不過他絲毫沒有停留的朝城南趕去。
城內(nèi)各處都張貼著那張尋人告示,吸引了大量南疆人圍觀。
袁銘看到這個情況,不敢停留,只是加快了腳步。
城門還沒有打開,不少準備出城的南疆人和貨車聚集在這里,等待著開門。
城門旁也張貼了一幅尋人告示,不少南疆人在駐足觀看,不出所料,賞金的數(shù)目又一次引起了驚呼。
“麻煩了!”
袁銘暗罵一聲,城門口是不能待了,他躲進了附近的一條小巷,四下無人,迅速取出昨天的那件破舊衣物,快速的換上,又把鞋脫下放進包裹。
他順手從墻上抹了些黃泥墻灰,涂抹在手掌,臉頰等處,改變了膚色,在巷口的陰影處坐下,焦急的等待著不遠處城門的開啟。
時間一點點過去,燦爛的朝陽出現(xiàn)在東邊的天空,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等了許久的行人和車隊朝城外行去。
袁銘快步上前正要混進人群,突然一陣蹄聲中,六匹快馬從遠處疾馳而來,其中四人是大晉使團護衛(wèi),另外兩騎上是兩名黑甲南疆人,看服飾是領(lǐng)主府的鐵衛(wèi)。
“奉領(lǐng)主府命令,關(guān)門!抓捕巨盜!”一個黑甲鐵衛(wèi)手中高舉著一面黃色令旗,上面寫著‘領(lǐng)主府’三個南疆大字,距離老遠便大喝出聲。
“轟隆”的悶響聲中,厚重的城門終于徹底關(guān)上。
大概是使團已經(jīng)收到消息,如今勾結(jié)領(lǐng)主在捉拿他,必須馬上離開鐵虎鎮(zhèn)。
袁銘只能轉(zhuǎn)身又往城中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大路上又有些騎士飛奔而過,呼喊捉拿中原人巨盜,證明他之前的猜測沒錯。
他對鐵虎鎮(zhèn)街頭巷尾不是很熟悉,城門被封,使團和鐵虎鎮(zhèn)的人只要下令搜城,他肯定是無路可逃。
袁銘腦子快速運轉(zhuǎn),竭盡全力思考,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那個地方的話,或許能躲過一劫!彼哉Z,起身朝前方走去。
轉(zhuǎn)了幾個拐角,一處廣場出現(xiàn)在前方,正是那處募兵處。
袁銘之前跟滿都拉圖特地打聽過這處募兵處,卡司族施行的是軍政分離的政策,這處募兵處雖然在鐵虎鎮(zhèn)內(nèi),卻不受巴音領(lǐng)主管轄,另有統(tǒng)帥。
“哪里來的乞丐,軍營重地,不是討飯的地方!”他朝里面走去,被一個南疆士兵攔住。
“這位大哥,我并非乞討,而是想要投軍!痹懻f道。
“你來投軍?我們軍隊雖然在招募兵丁,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蹦辖勘蛄吭憙裳郏媛恫恍贾。
“那要如何才能投入軍隊?”袁銘問道。
“看到那個了嗎?只要能舉過頭頂,便可以放你進去!蹦辖勘殖赃叺目盏匾恢浮
那里擺放著十幾個石鎖,由小到大排成一排,最小的也有水桶大小,最大的足有半人高。
袁銘微微一笑,大步走了過去,徑直抓住最小的石鎖。
嘿!
他雙臂蓄力,輕易將石鎖舉過頭頂,馬步穩(wěn)立不動,好像一株傲立的蒼松。
“可以了嗎?”袁銘轉(zhuǎn)向那個南疆士兵,問道。
南疆士兵有點驚訝,這些石鎖哪怕最小的看這個人的體格也不是輕易能舉起的,袁銘竟然輕松舉起來。
“可以了!蹦辖勘樕徍土艘恍。
袁銘放下手中石鎖,正要進軍營,啪啪的拍手聲從旁邊傳來,卻是一個身穿戎裝的南疆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一個親兵。
“見過參將!蹦辖勘泵硇卸Y。
袁銘忙也低頭朝來人行了一禮。
“你是中原人吧?力氣不小啊!眳⒋蛄苛嗽憙裳郏旖锹冻鲆唤z笑容“通過了測試,那就進去報名吧,在軍營里要遵守軍紀!眳⑿χf道,手向身后指了指。
袁銘松了口氣,快步走進了軍營。
“募集的差不多了。你派人通知胡扎一聲,就說今晚我就會把人送過去。催的這么急。”戎裝將軍揮手招來自己的隨身親兵,低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