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做不得數(shù)的。
任意的臉色慘白而絕望,眼中盈滿淚水,她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不認識宋少言了一般盯著他看。
她扶住身旁的架子才勉強穩(wěn)住了身形,凄楚道:“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你……不喜歡我了嗎?”
宋少言一時無言,他剛剛有那么一瞬間的沖動,想要告訴女帝他是喜歡她的。
因為喜歡,所以才不能放任自己。
他想要權勢,想要站在所有人之上,舍棄這段還未萌發(fā)的感情必要的犧牲。
只有天真的女帝才會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她了,他們之間的婚約從來不是靠著喜歡這種感情維持的。
宋少言壓下心底的沖動,啞聲道:“陛下,天下的事沒有盡如人意的。臣想要在朝堂上一展抱負,如何能入宮呢?”
“陛下應該很清楚,北越從來沒有后宮能入朝堂的道理。”
“臣三歲學詩文,七歲讀史書,十歲習策論。”宋少言一字一語地說著,緩慢而堅定,隱藏在袍袖下的手卻微微顫抖著,“要臣忘記自己曾經的期許,在最好的年華入宮,每日在宮中等待陛下歸來,做著以色侍人的事情,臣做不到!
任意聽他說完,卻抓住了一絲希望,她急切地說道:“朕可以讓你出宮的,不然、不然這樣,你想做什么只管和朕說,都按你說的辦,奏折也你來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甘愿做一個傀儡,能和他在一起的話。
見宋少言不說話,任意連忙上前走了兩步,拉著宋少言的袖子,懇求道:“好不好,我不會逼你的!
少女的神情和言語和之前一樣,孤注一擲的決絕,讓人忍不住為之癡迷。
宋少言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樣深切的情感,才能讓女帝愿意為他付出一切。也許他永遠也不會懂,但是那一刻他是動搖的。
然而,他還是不愿意去相信其他人。只要進宮,他就會處于一個相對弱勢的處境,他無法相信封樂清對他的感情會一直不變。
宋少言最終搖了搖頭,薄唇微啟,反問了一句:“陛下,您想要把臣困在后宮之中嗎?”
已經遣散了宮人的寢殿中,只有這一句話的余音回蕩。
任意眼中的淚水靜靜地流淌而下,眼神卻只余木然,她松開了抓著宋少言袖子的手。手指一根根的放開,墨藍色的袖子在空中回蕩了兩下。
她愛的這個人,是如玉的君子,也是多智的謀臣。他理應在談笑之中指點江山,風流雋逸。
她終究不忍心,讓他留在后宮之中。
那樣太自私了。
她努力說服著自己,眼底卻忽然迸發(fā)出刻骨的恨意來。只一瞬,這恨意就埋沒在了絕望的愛意之中。
任意臉上掛著凄涼絕望的笑容,盯著宋少言道:“你帶著他們,給朕走,朕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
宋少言沉默地跪下行禮,動作比任何一次都緩慢而恭謹,然后他站起身,對身后的幾個少年抬了抬手。
俊秀的少年們乖順地跟在他身后,退出了寢殿。走到門口時,宋少言回首望了一眼,偌大的宮殿之中,女帝孤孤單單地站著,單薄的身形籠罩在層層疊疊的繁復龍袍之下,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宋少言的腳步先于他心中所思停了下來,若不是他猛然驚醒,他可能已經轉身回去抱住她了。
宋少言克制地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才離開。
這一次,的確是他有愧于她。
【宋少言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80。】
任意在殿中央站了一會兒,感覺宋少言移開了目光,她才抬起頭望向他所在的方向。布滿淚痕的面容沉靜淡漠,她玩味地勾了勾唇。
任意:【這時候他還不忘利用我的不忍和憐惜,讓我為了他的前途放棄婚約,嘖!
233:【嗯……】道理它都懂,但是宿主有不忍和憐惜這種東西嗎?
任意仿佛聽到了它沒有說出口的話,微微笑道:【我雖然沒有,但是封樂清有啊。他是拿準了,封樂清那么愛他,肯定不忍心真的把他拘在后宮中!
【而且北越到底還是個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就算女帝可以不必顧忌那么多,但是在其他人看來,男子終究還是要干一番大事業(yè)的,待在后宮里會惹人恥笑。】
【有著這樣的思想價值觀,封樂清就更舍不得了。】
【可惜他到底也沒有真正把女子放在心上過,不然就應該明白……】任意用手按了按胸口,回憶起剛剛忽然涌上來的恨意,緩聲道,【既然是愛極,那么很起來,也必然是恨極!
封樂清用自己的身體和人生做交換,也要把宋少言娶進宮,為的可不是得不到的執(zhí)念。
她是想毀了宋少言,讓他無法再觸及前朝,永遠也實現(xiàn)不了他的抱負。
233還是不明白:【好感度都已經80了,他為什么還要這么做?80的好感度不是很喜歡了嗎?】
【因為他對自己的感情認知還不夠清晰!咳我鈴澫卵,把掉落在地上的史書撿起來,慢悠悠地撣了撣灰,【他現(xiàn)在想逼自己斬斷對我的感情,所以才帶了這樣一群少年過來!
【如果我按照他的要求,把這一群少年收下了,哪怕只睡了一個,他的驕傲也不會允許自己再喜歡我。】
233聽得一臉懵逼:【人類談個戀愛這么麻煩?】
任意:【不是人類麻煩,是宋少言麻煩。】
她把史書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用手托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宮門口:【他總覺得自己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得告訴他,他不能!
233沉思了幾秒鐘,問道:【怎么告訴?】
任意想了想,說道:【先把這一群少年收下來吧,看著還挺可人兒的。】
【哦……嗯?】233道,【不是說不能睡嗎?睡了好感度怎么辦?】
任意笑了笑:【所以只能看不能睡……】
她敲了兩下桌子,若琴從外面走進來:“陛下!
她現(xiàn)在看起來淡定了許多,不像之外一般遇事驚慌失措。
“去請秦將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