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回到自己住所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晚了，落地窗外是零散的燈光，遠處的高樓上間歇地亮著燈，都市的夜給人一種燈火通明的寧靜感。陸然在落地窗前站了一會兒，白日里的疲憊和被壓下去的思緒都涌了上來。

  他今天終于找到了肖長河和一年前那件謀殺案相關的線索，順著線索查下去，卻發(fā)現(xiàn)了肖長澤和證人也有來往。他不能確定肖長澤究竟是不是敵人，只能暫時收手，和肖長澤相互試探。

  考慮到白晴的安全，他才會跟肖長澤一起回去，以確認白晴現(xiàn)在的處境。沒想到會遇上今天下午那一幕，他雖然調(diào)查過白晴，但拿到的只是十分簡單的資料。畢竟肖長澤和肖長河才是他需要關注的對象，白晴只是個被卷進去的無辜者。

  看到今天下午那一幕，陸然才明白，白晴偶爾的自嘲和低落是因為什么。

  口袋里的手機輕響了一下，陸然收回思緒，把手機拿了出來，一個備注是小五的人給他發(fā)了一條微信：[怎么你也在查白晴？]

  陸然回道：[還有誰在查？]

  小五：[嘿，雇主的信息我可不能透露，我要吃這一行的飯呢。]

  小五：[不過你應該能猜得到，白晴只是個普通人，有什么可關注的？會查她肯定是因為她身邊的人。]

  陸然回了一個字：[肖？]

  小五：[這可是你自己猜到的。]

  幾秒鐘后，他發(fā)來一個文檔，緊接著又發(fā)過來一條信息：[這是之前的，還沒更新過。]

  [如果你想要最新的，得加錢。]

  陸然打開文檔翻了翻，文檔做得不錯，圖文并茂，每一條信息的來源都標注的清清楚楚，以示信息的真實性。

  然而陸然的表情卻逐漸變得可怕起來，文檔里有從白晴幼年到三個月之前的全部信息和經(jīng)歷的重要事件，包括童年時白晴父母對她的虐待，以及稍微大一些時的索取。這些東西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大多來自于白晴家鄰居或者親友的口述。

  但小五給出的東西從來都保證真實，如果是有待考證的東西，他不會放上來賣的，他怕砸自己的招牌。這上面的所有東西，描述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實的，甚至可能還不僅僅是這樣。

  文檔上面還有幾張白晴幼年時照片，是從其他照片上拍下來的，女孩瘦瘦小小的，臉上全是木然，明明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卻看不出絲毫靈動，只有霧靄沉沉。

  陸然閉了閉眼睛，把手機放在了一邊。他松開手機的時候，手指甚至有些發(fā)抖。因為職業(yè)的關系，他對這方面的知識懂得要比肖長澤多得多，童年時遭受到的虐待會極大地影響一個人的性格，會給被虐待的人留下巨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甚至于會形成暴力傾向。

  也有可能會像白晴這樣被徹底洗腦，覺得自己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認為自己是不配得到溫柔對待或者善意的人。

  在警局的時候，她說的那一句“配不上”，不是自暴自棄，也不是想要獲得其他人的同情。她是真的那么認為的，因為從她出生到現(xiàn)在，沒有遇到過愿意對她好、愿意給予她幫助的人。

  所以她獨立生活后建立起來的所有自信，都是一戳即碎的。

  如果在離開那樣的家庭之后，她能遇到一個愛她、真心對她好的人，也許能慢慢修復她心底的創(chuàng)傷。然而她遇到的是那個鄒啟明，為了她的容貌追求她，虛情假意又很快厭倦的男人。

  白晴最后得到的，只有更深的傷害，甚至把她的一切期望和幻想都徹底打碎。

  陸然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的是第一次見面時，他送白晴回家，她靠在車窗上，眼底的那一抹嘲諷。

  他從未想過，自己無心之言會給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陸然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75。】

  墻上的時鐘默默地走動著，時針滑動了一段距離之后，陸然才整理好心情。他是很了解自己的人，知道自己想要的事物，一旦決定了，就絕對不會動搖，也不會逃避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

  他在意識到自己對白晴的特別時，還能理智地分析自己的情感，毫不避違地認為自己是被白晴的容貌吸引了。

  現(xiàn)在，他也能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感情，他對于白晴的遭遇不僅僅同情和憤怒，還有更深的憐惜與心疼。他想的是如果能早一點遇到她就好了，至少在鄒啟明遇到她之前，不要讓她受到再一次的傷害。

  他喜歡她的，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容貌。感情是很奇妙東西，可能起始只是刺眼的燈光下，他看到那個女孩站在昏暗的小巷里，無助又茫然。在第一眼的時候，就埋下了種子，隨著時間慢慢萌發(fā)，最后破土而出。

  小五發(fā)來信息問道：[剩下的信息，你還要不要？]

  陸然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一下，回復道：[能不能買斷？]

  小五：[？？？]

  陸然寫道：[我給五倍的價錢買下來，你不能再賣給別人。]

  小五：[……]

  陸然：[你也知道，至多再有三個人找你買信息白晴的信息。]無非就是肖長河和肖長澤，還有肖家大宅那一位。

  小五：[十倍。]

  陸然眼都沒眨，飛快打道：[成交。]

  小五：[……]有錢人是怎么想的，他是真的不懂。

  小五：[我說陸哥，做這個的肯定不止我一個。你買了我的，別人還會賣的。]

  陸然：[但你有第一手的資料吧？照片和錄音，所有的資料全部都銷毀掉，一樣也不能留。]

  陸然：[如果我在別的地方看到有這些資料流出來，第一個過來抓你，侵犯公民隱私權(quán)。]

  蹲在出租屋里吃外賣的小五差點被嗆到，這算什么事兒，你自己買信息的時候，怎么不說我做這個是侵犯公民隱私權(quán)呢？

  小五：[行行行，我都刪掉，永久清除。你要是覺得不放心，我把硬盤給你郵過去。]

  陸然：[不用，刪干凈就行。]

  和小五結(jié)束對話之后，陸然把微信往下翻了翻，還有一條陸航的微信還沒回，問的是他什么時候有時間，陸夫人已經(jīng)和張家說好了。

  陸然回道：[我沒時間，也不會去見人。你就和媽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回應他的是陸航的電話，陸然直接給掛了，順便將人拖進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