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長澤眸光發(fā)暗,低著頭沉思。易洋規(guī)矩地站在一側,恭敬地等著他發(fā)話。
良久,肖長澤才喃喃出聲:“親自談?”
他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惑人的笑容來,他道:“那就親自談吧!
第二天任意進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護工已經(jīng)被遣走了。肖長澤安靜地坐在病床上,病號服的扣子沒有系好,露出一小塊細膩白皙的皮膚來。他一邊手臂的繃帶已經(jīng)被拆下來了,袖子口往上挽了兩圈。
任意道:“胳膊好了?”
肖長澤道:“快好了,這道傷不算重。”
他抬起頭看著任意,狹長的眼眸幽深:“你說要和我親自談?”
他談起正事的時候,還真有那幾分意思。
任意卻道:“是你要和我親自談!彼粗らL澤,淡淡開口:“現(xiàn)在不是我求你,是你求我!
“既然是求人!比我馕⑽⑿α诵,話語卻毫不留情,“也能這么高高在上?”
肖長澤被她說得臉色鐵青,雖然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卻也能看出他的不自然來。他道:“我以為我們之間的合作,是互利互惠的。你現(xiàn)在也在肖長河的視線里,在他眼里你就是我的人,他不會輕而易舉地放過你的!
任意習慣性地拿起一只蘋果,說道:“法制社會,我相信警察!
肖長澤:“……”他咬牙道:“你就這么相信陸然?”
任意把手中的蘋果拋了拋,對上肖長澤的眼神:“我覺得他要比你可信,至少他愿意和我坦誠以待!
肖長澤沉默下來,狹長的眼眸黯淡下去,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憐兮兮。他沉默良久,開口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任意沒有回答,卻反問道:“你信任我?”
“我……”肖長澤動了動唇,卻沒有立即回答她。
任意了然地點頭:“你還是不信任我。要知道,信任這種東西是相互的,如果你不信任我,我為什么要幫你?”
“說不定幫了你之后,我不止會被牽連,還會被你過河拆橋呢!
肖長澤皺起眉,冷聲道:“我不是那種人,就算我輸了,我也不會把你扔出去給肖長河的。”
“是嗎?”任意有些疑惑的樣子,語調(diào)上挑:“那天晚上是誰要拉著我一起死來的?”
“因為我無路可走。”肖長澤強調(diào)道。
“你也會再次無路可走。”任意平靜道,“到時候你打算怎么辦?再一次拉我下水?就像是現(xiàn)在這樣?”
肖長澤又感覺有心虛的情緒涌上來,他把情緒壓下去,試圖跟任意解釋:“是你想要卷進來的,否則你為什么要答應肖長河的雇傭?”
任意的回答言簡意賅,卻又噎得肖長澤說不出話來,她道:“因為我無路可走。”
肖長澤:“……”他俊美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嚴重懷疑任意是故意這么說的。
任意卻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自顧自地接著說道:“在我跟隨陸然去做筆錄的時候,肖長河就已經(jīng)可以查到我了,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進入了他的視線。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也應該了解肖家的事和你們之間的爭斗。”
肖長澤抿了抿唇,隱約猜到任意要說什么了。
【肖長澤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10】
【肖長澤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8。】
【肖長澤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12!
任意笑了笑:“很有意思,我在路上遇到一個重傷的人,想要打個急救電話順手救一下,結果我救的人讓我?guī)退仄饋,威脅我可能會和他一起死……”
任意看著肖長澤,問道:“你聽過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嗎?肖少?”
她不叫肖少還好,一叫肖少,肖長澤就感覺自己剛剛被嘲諷了,即使任意說話的語氣很平靜。
他忍不住說道:“我本來不想的……”
任意道:“如果你是想的,我們連在這里談合作的機會都沒有!
肖長澤后面的話頓時咽了下去,沒有敢繼續(xù)說出來。就像任意說的那樣,他是那種為了自己活下來犧牲其他人也無所謂的人。
他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是錯的,但面對任意的時候,他卻十分心虛。仿佛同樣一件事對著別人做出來就毫無心理壓力,對著任意做出來,就似乎犯了什么錯、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一樣。而她的眼神經(jīng)常讓他感覺她能看穿他,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肖長澤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從來沒有讓她移開視線,也沒有刻意回避過她,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摸了摸鼻子,勉強承認道:“那一天是我做錯了!比我舛⒅,和他四目交匯,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做錯了?”
肖長澤十分能屈能伸,有了第一次出口,第二次說出來也沒有那么難了。他爽快道:“我不該威脅你的!
“還有呢?”
肖長澤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還有什么。他想了想,最后搖頭道:“沒有了吧?”
任意嘆了口氣,把削好的蘋果放在肖長澤手心,說道:“你威脅我的時候,可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肖長澤捧著任意削完的蘋果,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兩三回。
任意道:“放心,我不和你搶!
肖長澤:“……”他只是在猜她在想什么。
任意又拿起一只蘋果,接著說道:“因為在你看來,我不算是和你平等的人。”
“所以威脅起來當然沒什么壓力,根本不會產(chǎn)生愧疚!
銀白色的小刀在任意指間旋轉,偶爾折射出一道寒光。她笑了笑:“是這樣吧?”
肖長澤下意識反駁道:“不是……”他接下來卻又說不出其他的話來了。
的確,白晴只是路過的時候想要幫他一把,他卻開口威脅她,只想謀求一線生機。在他看來,他沒有錯。
然而對于白晴來說,她想報復他的威脅,在他腿上補刀,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最初的時候卻不是這樣想的,因為一個普通的女孩還不配讓他放在眼里,更不要說講究什么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