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公路兩旁郁郁蔥蔥,溫暖的陽光從車窗灑落,讓密封的車內(nèi)變得有些悶熱。任意搖下半截車窗,讓風(fēng)吹進(jìn)來。說來奇怪,雖然人類社會糟到滅頂?shù)拇驌,但植物生長卻沒有受到過影響。
程久看著前面的道路,難得開口道:“今天應(yīng)該能到x市,我們在市區(qū)休息嗎?”
和程久同行之后,任意也沒有改變最初的路線,依舊往何蘇記憶中幸存者聚集地行進(jìn)。程久也沒問過她為什么這么走,大多時候都沉默地開車。任意則弄了一枚硬幣,每天捏來捏去,適應(yīng)自己手上的力量,不然連吃個飯都要小心翼翼。
“看情況吧。”任意把手中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圖案的硬幣翻了個面,“如果喪尸太多,總不能在喪尸堆里面睡覺。”
程久道:“你會怕喪尸太多?”前兩天穿過市區(qū)的時候,遭遇到了大群的喪尸,全靠任意在前面開路才順利離開。也是從那一天之后,程久看著任意的眼神都變了。
就算他刻意掩飾,任意也能捕捉到他眼底的狂熱和激動。更何況系統(tǒng)提示音直接告訴她,程久的好感度漲了20,變成了50。
只不過這個好感度怎么看也不像是出于愛情或者友情,更像是對待一件珍貴的、新奇的物品。
任意淡笑道:“怎么不怕?喪尸太多的話,我也沒有辦法應(yīng)付的,畢竟我只有一個人!
程久卻篤定道:“這種程度的喪尸,不可能傷得到你!
任意錯手把硬幣捏成了一個團(tuán),她若無其事把硬幣收了起來,說道:“你好像比我還有信心!
“當(dāng)然!背叹闷届o道,“我相信你!
夏風(fēng)拂過他額前的碎發(fā),露出那雙深邃淡漠的眼睛,他仿若只是說了一句極為平常的話。
任意收回目光,幾天過去,他演技都是好了不少。
任意:【如果說喪尸跟他沒關(guān)系我都不信,他之前解剖的那個人,八成就是進(jìn)化者。】
233:【等等,他不會也想要解剖宿主吧?】
任意摸了摸下巴:【那到不至于,我應(yīng)該算比較珍貴的一種實驗材料,活體的價值比較大,不然他也不會這么多天都沒動手。】
233:【活體價值比較大什么的,聽起來更嚇系統(tǒng)了好嗎?】
任意:【你換一個角度,有價值就代表有得談,有得談就代表活下去的機(jī)率大一點。我覺得……】
任意瞥了一眼程久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jié)分明,顯現(xiàn)出一種不太正常的白,甚至能清晰地看見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我覺得,我可能打不過他?傊畮臀铱粗,有異動就告訴我!
233應(yīng)道:【好的!
沒過多久,成排的房屋開始出現(xiàn),商店、樓房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們快到x市的市區(qū)了。
“我們……”任意剛剛說出一個詞,前方的道路上多出了一個人,他從道路的一旁突然跑了出來,對著他們不住地招手。
程久微一皺眉,踩下了剎車。他問道:“要下車看看嗎?”
任意搖了搖頭:“說不定是像陶彥那種劫道的!
陶彥坐在后排,往角落里縮了縮沒敢說話。他這些天過得十分痛苦,沒有人打他也沒有人罵他,任意也沒克扣過他的食物和水。他卻一點都沒感覺到放松,不知道為什么,他每次對上程久的眼神都覺得自己看到的是某種冷血動物的眼睛。
而他自己則是一只倉鼠,隨時可能被吞掉。也不知道何蘇怎么能那么輕松地和他說話,陶彥在心中吐槽道,她感覺不到危險嗎?
說話間那人已經(jīng)跑了過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不過看起來體格不太好,有點虛胖,氣喘吁吁的模樣。
他敲了敲車窗,對程久道:“兄弟,能不能……”他話還沒說完,表情就忽然扭曲起來,驚恐地看著任意他們來時的方向。
任意這時才想起來,這里靠近市區(qū)人比較多,他們車后面肯定綴了一小群喪尸。
青年似乎咬了咬牙,下了什么重要的決定,快速道:“兄弟,你們看把我?guī)闲胁恍,我知道哪里能找到食物和汽油。我是x市本地人,對這邊的路很清楚!彼匆娷嚿献我夂吞諒,覺得既然帶著女人和孩子,車上的人應(yīng)該不是壞人,不至于拿到東西之后過河拆橋。
程久轉(zhuǎn)過頭問任意:“怎么辦?”
任意道:“上車吧!
青年松了一口氣,在后面追著的喪尸跑過來之前迅速上了車。他坐在后排感激道:“多謝了,我還以為我要一直被困在這里了!
程久重新發(fā)動了汽車,任意則問道:“你一直在x市?”
青年道:“末世來了之后就一直在,開始的時候沒敢出去,結(jié)果再想離開的時候就晚了,這一片都沒什么人了,全是喪尸!彼麌@了口氣:“我沒有車,只能等著路過的人捎我一程!
“你剛剛說食物和汽油……”
青年道:“往前面走幾千米再往右邊拐有一間商場,不過是在鬧市區(qū),喪尸比較多?梢韵劝褑适_再進(jìn)去,動作快點能搬不少東西出來。加油站離這里挺遠(yuǎn)的,等會兒我給你們指路!
他看起來挺熟練的,似乎已經(jīng)和喪尸交過手,知道怎么把喪尸引開去拿食物。
任意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怕我們拿了東西之后,把你扔下車?”
青年一怔,隨即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怎么不怕,但我又不可能一個人一直在這里帶著,說不定哪天被喪尸給分食了,連一個記得我的人都沒有。我跑出來的時候就想,遇到好人當(dāng)然最好,要是遇到壞人算我倒霉也認(rèn)了!
他還挺放得下,任意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青年看了看她,突然臉紅了一下,道:“我叫范文易,你……你們叫什么?”
任意斂了笑意,淡淡道:“何蘇,麻煩指個路吧!
程久沉默地看著前方,沒有回答范文易問題的意思。
范文易抓了抓頭發(fā),有點尷尬,本想再說些什么,一抬頭卻從鏡子中對上了程久眼睛,漆黑冰冷猶若深潭。
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敢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