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和父親說話的時候,突然覺得厭倦再演下去。無論他做的有多好,也不是真正的他。
他不是孟若逸,而在父親心中,他也永遠比不上孟若逸,他又何必一直苦苦扮演?
有些時候,以為無論怎樣都不會放手的執(zhí)念釋然只需要一瞬間。他想起一向清冷的女子站在院子門口對他說不想留在正道,就來鳳微宮。
鬼使神差地,他離開了蒼山派,一路上什么也不顧,所有的計劃都拋在了一旁,回到了平城,上了鳳微山。
他不是想要入鳳微宮,他的確對她有所留戀,卻還沒有到為了她舍棄一切的地步。
他只是有些累了。
陸明辰心底苦笑,他覺得累了,居然只能想到回到她這里。
任意見他不說話,皺了皺眉,清冷的語氣中暗含關心:“怎么了?你在蒼山派出了什么事?”
她總是如此敏感。
陸明辰替她把耳邊的碎發(fā)攏好,笑道:“是出了事,蒼山派不要我了,我過來投奔你了。”
任意卻沒有多高興,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蒼山派的掌門不是你父親嗎?”他會把自己的親生兒子趕出門派?
“是的!标懨鞒降,“我剛剛開玩笑的,不過我確實和父親吵了架……這些天都能留在平城陪你!
任意盯著他:“不會是你父親發(fā)現(xiàn)你一直在平城了吧?”
“不是因為這個!标懨鞒角擅畹卣谘诹诉^去,“是我一直成不了他期望的人,惹他生氣了!
而他落荒而逃,跑到鳳微山尋求一絲慰藉。
任意的聲音有些沉:“若是如此……”
陸明辰不想繼續(xù)跟她談論這件事情:“不是大事,你不用擔心。”
任意動了動唇,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插手他們父子的事,最終沒有開口。
“我說的話一直是算數(shù)的!彼@樣說道,“你想來鳳微宮,隨時可以!
陸明辰笑了笑:“好!彼闹袇s有些悵然,他給她的一切都是虛假的,除了第一次見面時他的出手相救,而她卻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
她卻真的在關心他,即使在他欺騙過她之后。
父親、母親、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沒有一個人覺得他不開心,偏偏是她看出來了,也只有她一個人說希望他能開心些。她甚至從不問他解藥的藥材找得怎么樣了。他最開始以為這是因為她足夠信任他,放心讓他去尋找。后來才意識到,她只是不想因為催促讓他自責。
即使她的這些話語和溫柔都是給那個他扮演出來的陸明辰,也足夠讓他淪陷了。
陸明辰在任意疑惑地目光中,把她束發(fā)的帶子一點點解開,用手指慢慢將她的頭發(fā)理順。他其實是個孤單的人,直到現(xiàn)在他才恍然大悟。因為孤單,所以沒辦法拒絕一點溫柔的安慰。
只要有人看到一點真正的他,就能讓他一直以來的堅持瓦解。他所求的,甚至不是認同和贊譽,而是有人真正看到他。
不是因為他有多好多優(yōu)秀,只是單純地看到他這個人。
任意抓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xù)動自己的頭發(fā),輕咳了一聲道:“你做什么?”
陸明辰坦然道:“你發(fā)帶散了,我?guī)湍阆岛谩!?br />
他話音剛落,任意的面色就有些發(fā)紅。束發(fā)和描眉都是極為親密的人才能做的,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陸明辰卻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任意沒有推開他的意思,他就半蹲下來,不怎么熟練地幫她把頭發(fā)梳理好。
柔軟滑順的發(fā)絲在他手中傾斜而下,不需要用木梳仔細地梳理就可以綁成一個并不凌亂的發(fā)型。
【陸明辰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90!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看著任意目光柔和中帶著一點輕松:“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么?”
“那道藥材已經找到了,我已經把解藥配好了,所以才這么急地從蒼山派回來。”他從懷中掏出來一個精致的藥瓶,放到任意手中,“解毒之后,你就可以隨意動用內力了!
那個屹立于武林之巔的林霜月就可以回來了。
任意接過藥瓶:“我以為你沒有找到解藥的藥材……”
陸明辰道:“一味藥材罷了,沒有那么難找!
那你還找了幾個月。任意懶得吐槽他的謊言,打開藥瓶看了一眼,里面是淡綠色的液體,散發(fā)著藥香。
她把藥喝了下去,感覺喉嚨間一陣灼熱。
陸明辰握著她的手腕,有些緊張地查看著她體內的情況。
藥效沒有等太久就發(fā)作了,蔓延至手背的黑線慢慢褪去,手腕也恢復了原本的無暇。
陸明辰松了一口氣,說道:“只剩下一些余毒,鳳微宮的神醫(yī)應該可以把余毒都清掉!
任意試著運轉了一下內力,暢通無阻,看來毒是真的解了。
“好像沒什么事了……”她勾了勾唇角,對陸明辰笑了笑。
陸明辰眸色暗沉,卻也回了一個笑。只要她不知道當初的事是他設計好的,他們就能一直這樣下去。
只要她不知道,陸明辰想,她也不會知道的。
而沐顏站在一顆樹的后面,手指扣進了粗糙的樹皮,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著陸明辰為任意束發(fā)的場景。
那么親密無間,仿佛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相配的兩個人。
血珠從他的指尖滲出,染紅了樹皮。
他猶豫再三,還是踏上了那條小路,他想看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任意那么慌張。
她現(xiàn)在沒有辦法用內力,如果遇到什么事沒有辦法抵擋。他是這樣想的。
也許其中參雜著一些私心,但是他最害怕的還是她受傷或者出事。
然而他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清俊的男子溫柔地為懷中的女子束發(fā),還輕聲對她說著什么,溫柔繾綣。而女子褪去了平常的淡漠,甚至耳梢還染上了紅暈。
他想起來那朵玉花,想起了她說解藥很快就會有了。原來是這樣嗎,她跟陸明辰兩個人兩情相悅了。
所以不管是解藥還是什么其他的恩怨都可以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