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黑漆漆的大門被陡然沖破,一匹匹快馬奔入,其上還載著黑巾蒙面的彪形大漢,高舉著火把一擁而入。
這些大漢帶著雪亮的鋼刀,在月光的反照下透著瘆人的寒芒,看上去似乎頗為鋒利,惹人忌憚。
雖說實際上這些大刀連鋒都還沒開就是了。
山賊突然闖入,讓原本興致盎然的喜宴陡然陷入冰點,好似那一柄柄大刀,已然架到了在場眾人的脖子上一般。
見大群的山賊突然闖入,在場的眾人無不慌神,頓時亂做一團(tuán),爭先恐后的散落亂竄。
生怕被山賊逮到,成了刀下亡魂。
只見原本伙夫班中的兩人見著山賊出現(xiàn)時,不僅沒有展露出絲毫的驚恐之色,反而喜出望外的跳起,抄起棒子就上,靠近著不斷涌入的山賊,與亂成一團(tuán)的人群形成逆流。
由于早有預(yù)定,故而有些山賊隨便揮了幾下刀兵,便一溜煙的縱馬跑去王家內(nèi)院,想著趕緊搜些寶貝出來。
而另一部分山賊則是在王家內(nèi)亂吼亂打,極力的制造著混亂,將恐懼的陰影散播到每一個人的心中。
這種事情不能直接分給兩個寨子做,而是要各出一部分人去干,畢竟第一次合作,總得有所保留,不能完全的信任對方。
如果對方黑心,偷偷貪下其中最值錢的寶貝,那可不是另一家愿意見到的。
故而,要各自分人,自家寨管自家事。
山賊的突如其來本就打了在場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更何況后院此刻燃起的火焰,看那架勢似乎是要燒去家主的別屋了。
“快來人!來人!”王員外亦是被嚇了一跳,連忙叫喚起自家的府衛(wèi)家丁,將這些該死的山賊統(tǒng)統(tǒng)清除了去,才能一雪心頭只恨。
嘭——
忽的一桿大刀砸下,刀背偏轉(zhuǎn),將王員外徑直敲暈了過去。
張猛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繼續(xù)的縱馬奔襲,如老鷹捉小雞一般驅(qū)趕著眾人。
“!王家主死了!”忽的不知誰這么喊了一句,正在逃跑的眾人頓時心頭一緊,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來,好似身后就是催命的死神,稍慢一步便會落得個橫死的下場。
連王員外都死了,那還能指望這些山賊手下留情,放過自己一馬嗎?
沒人敢賭,相比于此,還是趕緊逃命來的更加保險。
酒席被沖破,散落的桌腿零零碎碎的斷在地上,杯盤狼藉,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酒香。
但此刻沒人在意這些,也沒人敢在意這些,因為在這種酒香之中,分明還透著一絲甜猩的鮮血味道,混雜著些許鐵銹,刺激的人大腦皮層暴動。
那是真真切切的人血。
眾人更加發(fā)瘋似的狂奔,身后不斷傳來的慘叫聲和鮮血味道,令他們不敢停下。
那些倒地的人不一定是死了,其中大多數(shù)還是被擊傷,昏闕過去或是假死過去,僅余鮮血流淌。
燕子寨的人之前有約法三章,沒有必要不動人命,故而張猛等人還是以擊傷為主,恐嚇為輔,卻是沒有真正的下過殺手。
狗熊嶺亦是差不多的狀況,以他們的兵器要砍死一個人頗費周章,這并不是他們愿意看見的。
故而這些山賊主要還是圖個傷人,制造混亂,給里邊搜刮財物的兄弟創(chuàng)造機會。
沒有必要,犯不著下殺手,又不是結(jié)過深仇大恨。
但這只是相對的,有些心臟比較脆弱的,看到窮兇極惡的山賊撲面而來,一口氣沒接上來便歇菜過去,也有些身體素質(zhì)不好的大族子弟,碰巧傷口又比較深,流血也能流死過去。
故而哪怕目的只是傷人,也免不了會有預(yù)料之外的人員傷亡。
蘇祁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經(jīng)得手,翡翠玉珠此刻已經(jīng)到手,他對于接下來的行動也便沒有太過上心。
搶多少都無所謂了,少點也沒關(guān)系。
他抱著這樣的想法,于高處觀察著下方的情況,稍有不對便招呼跑路。
身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哪怕還沒有來得及搶到手多少東西。
王家亂成一團(tuán)時,已是有眼尖的山賊一下便尋見了,被散亂人群沖散的搖擺不定,正不知所措的王家新姨太。
山賊打家劫舍是常事,劫走良家女孩亦是家常便飯。
這才是山賊,他們不是什么正義的大俠,兇殘與邪惡才是他們的代名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蘇祁剛做這一行時,犯的第一件事便是劫走良家女孩了。
畢竟在白河城的孟家和吳家看來,是有人劫走了自己家的人,影響了他們的發(fā)展的合作。
這對于他們來說便是卑鄙,是邪惡。
被山賊劫走后成了壓寨夫人,整日洗腦,最終變得也不想下山的女孩也不是沒有,反而占了多數(shù)。
畢竟已經(jīng)被山賊強占了身子,在這個時代,光是如此一條便是大惡,沒人會要被山賊用過的殘花敗柳,家人也不一定會重新接納與她,畢竟這事有辱祖上。
思來想去,反倒是留在山上,算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如此看來,蘇祁真的是一個異數(shù)。
大家族去過了,大小姐劫過了,結(jié)果劫回來的壓寨夫人,把自己吃的死死的。
說來自己好像還被家暴過?等等,這設(shè)定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蘇祁忽的有些頭疼,這種事情,不是一般都是由劫人上山的山賊來干的嗎?結(jié)果自己反倒是成了被捶的那一方了?
帶回來一個二夫人,也是分分鐘就被大夫人拐了去,難道自己真就這么悲催?
蘇祁嘆了口氣,再看下方時,卻是不見了瀅心的蹤影。
“咦?”蘇祁隨便看了看,視野中還是沒有出現(xiàn)那一身大紅的身影,索性便不再去想。
管她嘞,又不是自己什么人,自己也不是這亂世的救世主,不可能什么事都顧得過來,什么人都救的下來。
他微微偏過頭,后院的火勢逐漸變大,卻難有人過去滅火,零零星星的幾個仆役根本止不住這愈燒愈烈的火勢。
借著明亮而炙目的火光,山賊們爭分奪秒的搜刮著,生怕遺漏了什么。
夜晚的枯葉城一角,是如此的火光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