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微涼,燈火通透,月光斜斜的灑在白河城的街道上,平添了三兩清意。
夜里確乎是有著宵禁的,故而晚上的街道上并無多少行人,但那針對的僅僅是普通人,城中大戶照樣是夜夜笙歌,通宵達旦,也不會有人去管。
蘇祁領(lǐng)著孟漱玉從漆黑的小巷子里鉆進鉆出,不多時二人已是換了一身行頭。
“你這蟊賊,上哪找來的錦衣玉袍?”孟漱玉看了看這衣物的質(zhì)地,心驚道。
“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就是來這前先去城中的那些大戶家轉(zhuǎn)了轉(zhuǎn)。”蘇祁笨拙的套著衣服,抬頭道。
“你是說你把城中的大戶都偷了一遍?”孟漱玉驚愕失聲。
“噓——噤聲啊我的大小姐。”蘇祁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她的嘴。
孟漱玉連忙點頭,同時暗暗思索到什么時候這些家族的夜防都這么薄弱了。
而且……
她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巷子口小心翼翼的東張西望的蘇祁。
有這種本事,卻只是偷一些衣服的人,貌似更加奇葩。
小巷陰暗,潮濕而泥濘,還透著一股子的腥臭味,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孟漱玉哪遭過這種罪,一面撲著鼻子一面皺眉道:“我說蟊賊,你不是武林高手嗎,就不能直接翻城墻出去嗎?”
“我一個人的確是翻墻進來的,但抱著你翻那么高的墻我也夠嗆!碧K祁沒有隱瞞,踹雪無痕的確是一門上乘的輕功,入門階段便已能飛檐走壁,但拖著另一個人翻城墻那種等級的建筑……也只能是想想了。
“你這是在說我胖嗎?!”
“哪有!”
蘇祁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盤算著這隱藏任務(wù)怎么還沒完成,莫不是非得出了城,回了寨才算是完成了?
思緒發(fā)散間,只見前方的小黑巷子中走出一人,身材五短,蓬頭垢面,只有一雙眼睛精亮精亮的。
“事情怎么樣了?”蘇祁迎了上去,從袖子口不動聲色的遞了一錠不知道哪家的銀子。
那人輕輕的放在手中掂了掂,露出滿意的神色,開口道:“放心吧祁哥,東西我已經(jīng)放好了,保證萬無一失!”
眼見著那人眉開眼笑的走遠了,孟漱玉不由得疑惑到:“蟊賊,那是你手下?”
“哈哈,哪能啊,我孤家寡人一個,沒有手下,只有兄弟。”蘇祁撓了撓頭,搪塞道,他總不能說那人是自己認(rèn)識的一個窮蟬吧?
孟漱玉不太信,卻也不多說什么,轉(zhuǎn)而正色道:“那我們怎么出去?”
“這話問的好!”蘇祁掏出平底鍋和火石,一下一下的敲摩著。
孟漱玉一頭霧水,再一看,卻見蘇祁揣著好不容易點起火折子向隔壁的屋子一丟,火勢頓起。
“走水啦!走水啦!”蘇祁來回奔走喊叫著,不多時,綿延的火勢就已經(jīng)燒到了城門邊上。
“咋回事,怎么就突然著火了?”
“好像是吳家的方向!”
“吳家?那算了算了讓他們自己忙去吧。”
一場夜火,驚醒了睡夢中的白河城,但大多數(shù)人聽說是吳家著了火,又都打著哈欠回去了,只剩下手足無措?yún)羌壹叶,看著逐漸竄起的火苗發(fā)懵。
“一群蠢貨!還不快去取水救火!”吳家的總管氣的捶胸頓足,此刻的吳家大院內(nèi)正在舉辦宴會,正是盡興之時,卻好死不死發(fā)生了這種事。
“哪有水?”
“護城河!”
吳家的家丁們?nèi)鐗舫跣,紛紛涌向禁閉的城門。
“干什么干什么!”城衛(wèi)隊長面有苦色的阻攔著瘋狂的家丁,這難道就是殃及池魚之理?
“瑪?shù)履氵敢攔我!”胖乎乎的吳家總管一把把城衛(wèi)隊長推翻在地上,兩撥人霎時間就混打在一起,場面頓時失去了控制。
“好了就是現(xiàn)在。”蘇祁緊盯著城門處的情況,不待孟漱玉反應(yīng)過來,二話不說就在她身上涂滿了草木灰,再將自己抹了個黑臉,佯作慌張的就沖向了城門。
“娘的,什么人撞老子!”
兩撥人正如同街頭混混般打作一團,忽的一個吳家的家丁被撞倒,回頭怒斥道。
“呸,你們吳家還好意思說話,叫我們來參加什么破宴,原來是要放火害死我們則個!真真好毒的心腸!”蘇祁不待他看清,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轉(zhuǎn)而拽著孟漱玉就在混亂的人群中左右穿梭,不一會兒就溜出了城門。
其他人一看那華貴的服飾,臟兮兮的狼狽模樣,頓時就想到了自家府上那人山人海的賓客,不約而同的頭疼起這事怎么收場。
而那被蘇祁撞倒的家丁一時也有些茫然,自己竟然罵了老爺宴請的賓客?
……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城門口那升起的黑煙再也看不到時,蘇祁才緩緩的收起了一直懸著的一顆心,轉(zhuǎn)而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艾瑪,有機會一定得搞幾匹馬什么的。
抹去額頭上還冒著熱氣的汗珠,蘇祁剛想回頭對孟漱玉說些什么,卻只聽見啪的一聲巨響,自己的左半邊臉頓時就多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你打我干什么!”蘇祁頓時氣的跳起,卻看見孟漱玉蹲在角落里,緊摟著身周的衣物,默默垂淚。
呃……蘇祁看了看自己手中一片烏黑的草木灰燼,以及對方衣服上那一片片污漬,頓時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
在這個時代,將女子的貞潔看的極重,與陌生男人牽個手都會被視作失潔,是要被抓去浸豬籠的,更何況是被一個男人摸了個遍。
蘇祁臉上有些發(fā)燒,雖說事急從權(quán),但自己的確是對人家女孩子考慮的不夠周到,有些責(zé)任推脫不得。
而且……實話說手感還挺不錯的……
蘇祁木訥的看著手中被擦的稀薄的草木灰,似是在思考怎么做好這份思想工作,又似是在回味那時不曾注意的手感。
最后,他咬了咬牙,慫個什么?自己現(xiàn)在可是個山賊!摸你幾下還能翻了天了?
蘇祁輕咳一二,轉(zhuǎn)而裝作一副特別絹狂的模樣道:“哭甚么!老子的壓寨夫人,老子想摸就……”
啪——
蘇祁臉上的巴掌印,頓時變的對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