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農(nóng)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領(lǐng),看著他丑陋不堪的面容,一雙紅色的眼睛里染滿了血腥,可是他依舊能辨別出里面的情緒,他在這人的手下當(dāng)了幾十年的徒弟,盡管丘機都沒給過他好臉色,可是不得不說,在他的身邊他度過了最難熬的一段時光。
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曾經(jīng)他最尊敬的師父,變成了他的殺父仇人,害的他的母親為了避難遠嫁他鄉(xiāng),最終成了一個瘋子,凄苦的死去。
齊農(nóng)掏出了自己的法器,那是一把花紋鋼短刀,這還是當(dāng)年丘機找來給他的,他面無表情的從刀鞘中將刀慢慢抽了出來。
丘機見著短刀的白光映出自己的眼睛,還能笑著出聲:“你這刀都鈍了,是準備拿我來磨一磨嗎?”
齊農(nóng)沒有出聲,丘機卻道:“你不要忘了,這些東西,你學(xué)的這些玄門術(shù)法,都是誰教你的,要是沒有我,你也不過就是一個馬上就要被遺棄的搬尸工,能成什么大事!
齊農(nóng)看了他一眼:“師父,你這是在害怕嗎?”
丘機一震,卻將風(fēng)向轉(zhuǎn)頭:“我知道你恨我,你殺我沒關(guān)系,可是白冉也必須跟著一起死,你別看他說的比誰都冠冕堂皇,慈心仁善。
當(dāng)年他知道你有劫難,卻讓一個普通人去救你,結(jié)果那個人來晚了一步,讓你大面積燒傷,憑著白冉的醫(yī)術(shù),他明明當(dāng)時可以救你,可是他卻一直沒現(xiàn)身,害你變成現(xiàn)在模樣的就是他!”
丘機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齊農(nóng)一直沒放下當(dāng)年那場大火對他的傷害,可他還在往他痛處戳,企圖禍水東引。
齊農(nóng)皺了皺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似乎想等白冉一個解釋,白冉卻道:“他說的沒錯,是我對不起你,當(dāng)年得知你和你母親的消息之后,我因為自身重傷,不敢現(xiàn)身,怕的就是丘機尋來,而就是這一膽怯和懦弱,讓你們母子倆吃了這么多的苦!
齊農(nóng)搖了搖頭:“我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當(dāng)初,你為什么要保下我,讓我活在生不如死的深淵,整日就想著復(fù)仇。我也不明白,你對他的恨,為什么要牽扯到別人的身上,更不明白你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還要教我這些東西,讓我有反擊的一天!
他看向了丘機,殺意已經(jīng)明了,這時他身后的覃疏雅卻大叫了一聲,誰也沒想到蘇又杏居然撿起來了地上的刀子對準了覃疏雅的頸部。
李兮若放下了抱著雙臂的手上前了一步:“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蘇又杏拿了刀子比劃在要害處對著所有人道:“你們都別過來!
覃疏雅不知所措的感受著尖利的刀刃:“小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蘇又杏在她耳邊低聲道:“對不起,可他死了,或許我就拿不到想要的東西了!
她對著齊農(nóng)道:“這可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就不在乎嗎?”
齊農(nóng)聽著輕蔑一笑,甚至都沒有回頭:“我早說了,她爺爺不是好東西,她身上有他的血在,你以為我會同情他嗎?”
他說著,就要毫不猶豫的刺下去,一雙魚蹼的手的抓住了他,齊農(nóng)轉(zhuǎn)過去看到是白冉,不甘道:“難道你不恨他嗎?要不是他,我的一生怎么會成這樣?”
白冉?jīng)]有理會,只是奪了他的法器扔在一旁,對著蘇又杏道:“他許諾你的什么,你說出來,我們也可以做到。”
蘇又杏帶著愧疚的道:“其實本來也與你有關(guān)!
覃疏雅這時卻冷著臉道:“不要給她任何東西!
“小雅……”
“蘇又杏,我一直很相信你,也很感謝你明明和我沒什么情分,卻肯在這件事情幫我。那天我和天師一起去查地方縣志的時候,她卻讓我不要告訴你,我還在心里默默想著我們之間為什么連這個都要瞞著,可是現(xiàn)在看來,天師很聰明不是嗎,她早就看出來你的不對勁了!
蘇又杏皺了眉朝著李兮若望去,她并不知道李兮若一直都在懷疑她。
但是這一切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們已經(jīng)揭了所有的老底,到最后肯定也不會放過她,她剛開始還在猶豫要不要劫持覃疏雅,但是現(xiàn)下看來,她這個決定沒有錯。
要是等到一切結(jié)束,她就永遠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蘇又杏緊了緊刀子,對著白冉道:“我聽丘機說,你身上的肉能夠治愈失明的人,他曾經(jīng)允諾我,要是我能潛伏在你們身邊,我就能得到你身上的一塊肉,你愿意給我,我就放了她!
覃疏雅看向身后的蘇又杏:“你要白冉的肉做什么?”
蘇又杏沉默了一會兒:“我們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一個孤兒,從小就在福利院長大,但是我有一個很可愛的妹妹,她的愿望就是能看一看這個世界,而白冉的肉能夠救助失明的人。”
白冉皺了皺眉無奈道:“你若是能早生幾十年我還能給你,可是現(xiàn)在,在當(dāng)年我救下周小恬之后,我身上的肉已經(jīng)失去奇效了。”
蘇又杏怒道:“你不要騙我,你到底還想不想救她!
李兮若看著她:“說了沒用你還要,拿一塊妖精的腐肉回去,你要做什么?”
“可是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妹妹的唯一希望,你們不要逼我,快拿來!
白冉聽著抽出了刀,只不過是他的一塊肉,就算是一命換一命,他也會保住周小恬的孫女,這個女孩的眼睛和當(dāng)年的摯友太像了,雖然面容大不相同,但是神情與當(dāng)年的她一般無二。她甚至比轉(zhuǎn)世的周小恬都要像,看著她,白冉就會升起愧疚。
白冉正想將刀子插在自己的身上,李兮若上前攔了一把,蘇又杏眼見著一集,將刀逼深了一步:“你又想做什么?”
李兮若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救你手中的刀,能刺死她嗎?”
“什么意思?”
蘇又杏握著銳器的手有些顫抖,在場的人只有她和覃疏雅是普通人,要不是現(xiàn)在抵在了覃疏雅的要害部位,她沒有任何的勝算。
李兮若笑了笑,只是手上一揮,她手上的東西已經(jīng)變成一只老鼠,她抓著渾圓的身體,那身體還在不斷的亂動,她尖叫一聲,頓時丟的老遠,老鼠砸地之后變回了原樣,覃疏雅趕緊跑到了李兮若的身后。
蘇又杏看著自己的手,驚魂未定,可是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李兮若從包里拿出了一對紅色的琥珀樣式的珠子:“相識一場,給你支個招,以眼換眼,將這一對放在你的眼睛里,你妹妹就能重見光明!
蘇又杏臉色一白:“那我就會失明?”
“你不是很心疼你妹妹嗎?為了你妹妹不惜傷害別人,現(xiàn)在到需要你付出光明,就不愿意了嗎?”
蘇又杏看著李兮若手上的珠子,緩慢的伸了手,最終下定決心的搶走了它,立即跑了出去。
齊農(nóng)一直看著李兮若手上的東西,沒注意腳下的丘機已經(jīng)恢復(fù)了氣力,他見著眾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李兮若身上,當(dāng)即跳起來來到覃疏雅父母的骨灰前面,抓住了二人的骨灰盒。
覃疏雅看著他的舉動:“你要做什么!”
丘機露出陰森的笑容:“我知道我今日是逃不過這一劫了,但是讓你們當(dāng)中任何一個人殺了我,我都不會甘心?墒且揖瓦@樣死,我也不會甘心。”
白冉吃力的站起身,見著丘機看著他道:“白冉,還記得你教我的第一個往生咒語嗎?我當(dāng)初問你是不是邪咒,你說能讓一對夫妻共同走向輪回,去往下一世,怎么算得上是邪咒!
白冉起先一愣,等著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準備一把撲上去攔住,沒想到丘機抱著兩壇骨灰自爆,血肉橫飛,直直的倒了下去,覃疏雅父母的骨灰和他的尸體融為一體,里面掉出來了兩張符咒。
白冉疾步走了上去,撿起來了那張符咒,上面寫的都是梵語,李兮若道:“這是什么?”
佛道畢竟不同流,佛家的東西她知道的也只有一個大概。
白冉此時一臉滄桑的坐在了地上:“這是壓制輪回的符咒,他原來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和他們一起往生,就能一直纏著這些后人,我和他的孽緣,還是斷不了!
覃疏雅悲痛的將自己父母的骨灰裝回了盒子里,她聽著白冉的話一頓:“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逃離了嗎?”
白冉愧疚的低下頭:“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在縮著不出頭,我就是拼死,也會護住你父母的轉(zhuǎn)世!
只是他沒想到,丘機在最后還要折磨他,用他教的東西來傷害身邊的人。
覃疏雅湊上前道:“那我和你一起!
她身邊什么人都沒有了,剛剛又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可白冉卻搖搖頭:“你應(yīng)該有自己的生活!
齊農(nóng)在旁看著站在了白冉的身后:“他說的沒錯,丘機,我會幫著找,你應(yīng)該繼續(xù)上學(xué),忘掉這一切,重新開始,不要像我一樣!
覃疏雅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否像他們所說的一樣做到重新開始。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