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宗昌掃了一眼沈成飛驚愕的神色和安善寧淡定的神情,盡管兩人都沒有說話,但誰更好攻克,他一目了然,他對著反光玻璃勾了勾手,顧銘涵身邊的一個警a察立即進去帶走了沈成飛,似乎要對他單獨審訊。
安善寧看了沈成飛一眼,又緩緩低下了頭,等著沈成飛被帶了出去,黃宗昌看著眼前這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注視他了好一會兒才甩了一沓資料在安善寧的面前道:“我們已經(jīng)查到昨晚沈成飛在超市購買刀具的記錄,之后又在校外的監(jiān)控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跡,可是,后來他再也沒出現(xiàn)在附近的攝像頭里,他昨晚一夜未歸,今早你們一起來的,你知道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嗎?”
黃宗昌兩手支撐在桌子上,精干有力的身軀埋在半邊的黑暗中,眼睛在暗處炯炯有神的盯著安善寧。
安善寧搖搖頭:“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會殺人!
“那你呢,你昨晚在哪?”
“和家人吵了一架,被趕了出來,睡在公園的長椅上!
公園里沒有監(jiān)控,他說的是否屬實,沒有人知道。
安善寧面無表情的回答著每一個問題,沒有絲毫的漏洞,可是他過于淡然的神情,卻引起了黃宗昌的懷疑,他手腕鐵血,渾身的戾氣,沒有人看到他不害怕的,可這個孩子被當成嫌疑犯之后卻一點都不慌亂,這與在學校里面?zhèn)髀劦呐橙跣蜗罂墒遣环?br />
黃宗昌將燈直直的對準了安善寧,安善寧不適的捂了捂眼睛,黃宗昌坐到桌子前低聲道:“現(xiàn)在暫且還沒有證據(jù)指向你,他們的懷疑對象是沈成飛,可是……”
他更懷疑的是安善寧!黃宗昌依著這么多年的直覺這件事與安善寧絕對脫不了干系。
“你有沒發(fā)現(xiàn),那個孩子似乎有點奇怪!闭驹诜垂獠AШ蟮睦钯馊艨粗采茖庲榭s在角落下的身影,他的神態(tài)里藏著害怕又釋然,復雜的情緒在他眼睛里流動,也不怪黃宗昌會懷疑他。
“這個孩子……”顧銘涵靠近了玻璃之上“沒有影子!
他們的雙目集中在了安善寧后面的那片墻上,黃宗昌的人影在燈光的反射下投射到墻壁,是高大而不可摧的強悍,而安善寧身后什么都沒有,一片的空白,似乎光源也不能照出他心里的秘密。
“扣扣扣。”
黃宗昌皺了皺眉:“進來!”
越過顧銘涵和李兮若身邊的是一個穿著便服的警a察,他進去似乎也不懼怕黃宗昌的身份,對著他笑道:“這種審犯人的小事怎么能讓您親自動手。”
他走進去轉過了臺燈,黃宗昌帶著不悅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呂峰說的那個人,號稱沒有你沒有破不了的案子的陳志澤?”
“我只是一個小職員,領a導謬贊了,我擔不起這稱號,不過這畢竟是我的專業(yè),還是應該讓專人來處理這個案子不是嗎?”
黃宗昌沉默了半響:“我在這旁聽!
“別,您老官位高,要是旁聽我可就沒法審了,您還是可憐一下我們這些小職員,沒見過世面,也沒什么承受力,在家靜候佳音吧!
這陳志澤雖然每個字都看似在賣乖,可是話語里總是帶著刺頭,讓黃宗昌聽著不舒服,他看了一眼安善寧,將資料丟在了陳志澤的懷里:“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耐心了,要是三天內你找不到結果,我就親自來審!
陳志澤一笑:“那我爭取讓您不越俎代庖。”
黃宗昌聽著沉了沉臉色,卻到底沒在說什么,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自然不能跟一個刑警在這計較,當然要不是看在陳志澤的能力,呂峰也不敢給他推薦這樣放浪的人。
陳志澤繞到了后面的桌子上翹了二郎腿,指著桌子前面的一個位置道:“過來坐!
單面鏡上映出陳志澤的臉,濃厚的雙眉,高挺的鼻梁,眉目總是帶著飛揚的挑釁意味,李兮若見著他的面容一愣,顧銘涵卻皺了眉。
這個人太像幻境之中的程祐健了,只是性格要張揚一些,連續(xù)兩次都出現(xiàn)了與幻境一樣的人物,甚至身份職位都一樣,她怎么不生起懷疑。
顧銘涵轉頭見著李兮若的臉色,知道她起了疑心,卻故作不知道:“怎么了,你認識他?”
李兮若搖搖頭:“不認識,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接二連三的孟月、陳志澤,到底和幻境有什么關系,難道師父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嗎?
陳志澤揉了揉鼻子,將黃宗昌給的資料扔到了一邊,這些東西他來之前都看過了。
“黃牧歌那狗東西沒少虐a待你們是吧!
安善寧聽著猛的抬起了頭,他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敢在警局罵黃宗昌的兒子。
“之前他校園霸凌的案子是我同事處理的,他什么品性我再清楚不過,仗著自己的家底又能出國留學就可勁的造作,你們都很討厭他不是嗎?”
陳志澤靠在桌上盯著安善寧的眼睛,但是他又緩緩低下了頭不為所動。
陳志澤直起了身子,站起身繞到安善寧的后方:“我聽說你之前有一個很喜歡的女老師,但是很快就被辭退了,說是影響校園環(huán)境,不配為人師表!
安善寧渾身一震,咬緊了唇:“許老師要是都不配為人師表,那就沒有人配了。”
陳志澤看了他一眼,見著他情緒有了波動,問著道:“不是個人行為不檢,傷了風化嗎?”
“那全是黃牧歌干的,就因為他打我的時候,許老師看不過去幫我說了幾句,他們就偷偷溜進教師公寓偷拍了許老師的私生活,又在許老師演講的時候將視頻放在U盤里,幾千人觀看,許老師迫于壓力只能辭職。
可是他們還不罷休,一次次將視頻傳到網(wǎng)上,許老師實施精神壓力,讓她每天都精神恍惚,最后出了交通事故,你能相信這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能做出的事嗎?”
“所以你們恨他,恨的想殺了他。”
陳志澤在后面將手搭在了安善寧的椅子上,高大的身軀籠罩著安善寧,給他實施精神和視覺上的壓迫,讓他只能專心回答自己的問題。
不過安善寧沉默了一會兒卻笑道:“陳警官在在給我預設立場嗎?就因為我在學校受了他的欺負,忍無可忍,所以只有殺了他,這才是我們這種人唯一的出路嗎,受盡了欺負,最后卻只能當殺人犯!
陳志澤沒想到安善寧居然還能這么沉的住氣,他突然轉換了戰(zhàn)略道:“當然不是,其實我們現(xiàn)在掌握了證據(jù)的也只有沈成飛一人,但若是你知道什么卻不說出來,就是包庇罪,你已經(jīng)滿了十六歲,是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自然人,知道得判刑吧!
“我說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沈成飛也不絕對不會殺人。”
單面鏡外一個警員敲了敲玻璃,陳志澤看了安善寧一眼,走出去帶上了門。
“陳隊長,沈成飛吐出了一些事,說是在黃牧歌死之前,他和安善寧做了一個交易!
“什么交易?”
“交換除掉自己的仇人。”
這個交易對于成年人來說幼稚可笑,可是對于兩個孩子來說,卻成了他們的唯一救贖,他們玩的這一個游戲,幫對方處理掉一個最恨的人,既不容易引起仇人的察覺,也不會成為被懷疑的對象。
他們彼此給了對方一張紙條,那張紙上沈成飛寫的是自己的繼母曾蘭,而安善寧寫的則是黃牧歌。
沈成飛的母親去世的早,父親娶了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女人回家,可是沒過多久他也去了,只留下沈成飛和他的妹妹,按說這女人年紀不大,沒必要拖著兩個拖油瓶來超持家業(yè),但是她為了得到沈成飛父親遺留下來的一筆錢,決定扶養(yǎng)這兩個孩子。
但這也成了沈家兄妹噩夢的開端。
這個女人仗著手上有錢,開始的時候極度揮霍,沒過多久這錢就要見底,可是她又不能放置這兩人不管,索性一天就給這兩人煮個粥當作他們一天的飯食,時不時回來還要打上沈成飛妹妹一頓才能解氣。
后來他的妹妹發(fā)了高燒需要錢治病,女人不給,沈成飛只能選擇去偷,但是被女人和著情a人捉到狠打了一頓,最后跪著沒尊嚴的乞求才能拿到錢,可這也讓女人后來越來越變本加厲。
她帶回來家的男人開始對著沈成飛的妹妹動手動腳,但是沈成飛卻不能時時刻刻保護自己的妹妹,他每一天就想著要是曾蘭死了就好了,于是他寫上了名字給安善寧,卻沒想到曾蘭真的死了。
從九樓摔下去,腦漿都流了一地。
“曾蘭死了,黃牧歌死了,也就是說他們倆是交換殺人?”
警員看向陳志澤搖了搖頭:“他否認了,沈成飛說他根本沒把這個游戲當真,只是當做彼此的抱怨,他昨天買的刀具是給家里用的,后來就帶著妹妹在一個黑網(wǎng)吧上網(wǎng)打了通宵,我們剛剛派人去查過監(jiān)控,是實話!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