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聽到了你這樣的話, 克羅諾斯和宙斯,還有像是波塞冬這般的謀求神王之位的神祇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心情。”塔爾塔羅斯并沒有生氣, 他看著這從奧林匹斯山一路尋獲到深淵的太陽的神祇,沉默了片刻, 像是思忖著應該如何回復,但最后他也只是輕輕笑了起來:“其實卡俄斯一開始想的,只是填補赫利俄斯離去之后的紕漏,或者說這也只是他一時興起而接下的任務, 也許他是在觀看那一個世界的時候, 忽然想要動手, 而恰好那時, 也有一個太好的時機便放在他的面前……而在動手完之后,他也覺得可以將你放到現(xiàn)在的這個位置上。”
不愧是希臘神話世界的開辟者, 也許后來這些神靈們的恣意任性, 也是有幾分是來自這位一切的源頭也說不定?
當然,葉遠不會這般評價那位助他良多的神靈, 他只是淺淺彎腰,又一次行了一禮道:“但如此也才造就了今日的我!
塔爾塔羅斯的目光停留在葉遠手中的小巧的金色銅鐘上, 他雙手置放在神座兩側的扶手上,面上的神情是一種莫測的冷淡:“既然如此,又為何不愿接下宙斯之后的神王的位置,難道你便甘愿臣服在宙斯之下,要知道,神王之職對你的現(xiàn)在的屬性只會有加成作用, 而不會有絲毫的妨礙。”
葉遠思索了一會,才緩緩道來:“不知道原始神閣下可曾聽聞過我原本的世界中的圣人之說?”
塔爾塔羅斯眸色鄭重:“有過……稍許。”
“那便是我所追逐的境界了。”葉遠倏然笑了起來。
塔爾塔羅斯深深看著葉遠:“雖然我并不認為那會比第三代的神系想要媲美我等更容易,但是很顯然,你的意志已經(jīng)是堅若磐石、不可動搖的了!
“縱然不知前路如何,但總是要稍加嘗試下的!比~遠道。
“但據(jù)我所知,在你原本的那個世界中的‘圣人’已經(jīng)有了整整六位,再加上更多的其他大能,還有一位如同卡俄斯一般鎮(zhèn)壓一切的神秘的存在,可供你向上的空間已經(jīng)是無比地窄小了,”塔爾塔羅斯道:“這便是你決定來到這里的原因么?”
葉遠有些訝異地眨了眨眼,但很快,他便笑著說道:“正是如此!
“那你準備如何做?”塔爾塔羅斯問道。
“也許和一位原始神交手,能夠讓我可以更快地了解在我之上的層次的奧妙。”葉遠說道。
“是蓋亞,”塔爾塔羅斯道:“她和你曾經(jīng)在德爾菲神殿見過面,自那以后,她就失去了她對于德爾菲的所有權!
“雖然還差了稍許,但你既然擁有了最適合自己的武器,”塔爾塔羅斯指的便是葉遠一路上帶下來的金鐘:“那么再加上它無匹的威能,也許真的能夠令得她栽上一個跟頭也說不定!
“可是,”塔爾塔羅斯站起了身來:“我又為什么要讓你有和她對戰(zhàn)的機會,她是和我們一同出生的原始神,是卡俄斯最大的女兒,是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大地的女神,是創(chuàng)造生命的原始自然力。”
“……嗯,”葉遠稍稍思索后,才用一種不怎么確定的語氣問道:“那么不知道我能否問一下,提豐真的是您和她的孩子么?”
塔爾塔羅斯站定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向葉遠,良久之后,他才十分自然地轉換了話題說道:“不過她最近也確實是做得有些過火了,她放出了本來不應該被放出的怪物,讓它到大地之上肆虐,妄圖復辟已經(jīng)失敗的提坦神,并且讓宙斯險些死在它的炎火下,這些都是出自她的權利欲,不甘心讓她的神名被遺忘在時光之海中,妄圖以此顯現(xiàn)威能。”
“原始的五神中,也只有她還依舊要求人類去為她獻上貴重的祭品,”塔爾塔羅斯道:“讓她受些懲罰也好……不過,你可想好了你這一系列動作之后是該如何收場?”
“是大地的職司么?”葉遠道:“普羅米修斯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類,和一切山水的仙女,和這世界上的所有神靈全部都不能離開這片寬厚的土地,既然如此,那么就需要有另外的神靈來填補蓋亞無暇之時的職缺……”
“那么,”葉遠微笑道:“我們也可以讓察覺到了變故的、有心的神靈,去嘗試著來爭取大地的守護權,而在這段時間里,他們能夠從這權利的職司中得到多少,就看他們自己了!
“我似乎能夠看到未來的一場包括了人類和神靈之間的綿長的戰(zhàn)爭,”塔爾塔羅斯的目光似乎能夠穿透時光,看到了未來的些微的角落,這讓他有些驚訝:“看來命運已經(jīng)為你今日里的所言規(guī)劃好了一種可供發(fā)展出來的可能性,那是一場名為‘圣戰(zhàn)’的戰(zhàn)爭,能夠綿延到神靈不再履足人間的將來……”
地面上。
皮提婭和這位不知名的年輕人同行已經(jīng)過了十幾天,這位頗為奇異的男子并沒有告訴皮提婭他的名字,據(jù)他所說,是因為他自出生時起,就沒能見到過自己的父親,所以才沒有得到一個受到所有人承認的姓名……他的父親來歷尊貴,地位尊崇,只有受到他承認和祝福的名字,才會對他的未來有所幫助。
不過,這位年輕人也悄悄地告訴了皮提婭,若是她愿意,她可以在暗地里稱呼他為“扎格柔斯”,這是他的母親呼喚他的時候的稱呼。
而這位“扎格柔斯”也在接下來的旅途中展現(xiàn)出了他非同一般的影響力,如同魔魅一般,他可以讓彼此之間仍屬陌生的村民們對于他們這兩位遠途而來的游著露出最為善意的微笑,能夠讓從來都吝嗇無比的農(nóng)民用他們最可口的糧食來招待自己,也可以讓婦女們失卻了最基本的警戒心,一路跟隨著他,依依不舍地從村落中送到森林的入口,然后佇立在那里,直到看不到那位“魅力非凡”的青年。
也許從一開始就有所猜測,畢竟這突如其來的年輕人實在是和其他的趕路者有著過于明顯的差別,而且皮提婭也曾經(jīng)在普羅米修斯身邊侍奉了非常長的時間,接受了那位智慧的神祇長久的教導,再加上還有太陽神賜下的火焰……對于神靈這樣的存在,皮提婭可以肯定地告訴自己,現(xiàn)在這個人間,沒有哪個人類能夠比她更了解。
她一路上始終都是沉默不語,但等到了山林之中二人獨處的時候,扎格柔斯也終于是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開始表現(xiàn)出自己從一開始便懷有的真正的意圖,他向皮提婭伸出手來,向她邀請道:“我可愛的伙伴,我智慧的朋友,想必你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在這一路上表現(xiàn)出來的不凡,我一直在等你向我表達你的疑惑,但你的耐心實在是令我感到驚訝,哪怕是越過了這三座的山峰,你也依舊是對我的力量視若無睹,這讓我不得不自己來揭開這一切!
“我是宙斯和珀耳塞福涅的子嗣,是神王遺落在人間的后裔,是沒有得到奧林匹斯山承認的初生的神祇,”扎格柔斯萬分真誠道:“我是在行走于人間的道路上,是在尋找適合我、我也有所歡喜的領域,這關系到了我日后神職之上的確定和發(fā)展,我喜歡人群、喜歡歡笑、喜歡每一個生靈向我展露出的他內心之下每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并且尤為喜歡歌唱和舞蹈,所以我想要去找尋能夠跟隨在我身后,信仰于我,伴隨我走過接下來所有路途的同伴和朋友……”
“你是我離開了母神之后所遇上的第一個的人類,你擁有著能夠讓山林也為之動搖的美貌和比之更為深邃的寬廣的智慧,”扎格柔斯邀請道:“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成為跟隨于我的第一位的人類,我可以向你承諾,日后我所能給予你的信任和寵愛,都會是所有追隨者中分量最多的一位!”
且不說這位正在為自己招攬隨從的未來“酒神”,在深淵之中的葉遠出乎意料地沒有再提起過“卡俄斯”的名字,他似乎忘掉了自己深入深淵的初衷,只是和這位從來就不曾出現(xiàn)在眾神面前的原始神塔爾塔羅斯互相交談,仿佛真的是就蓋亞的問題而深入險境。
到了最后,等到他告辭離去之后,塔爾塔羅斯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他閉上了雙眼,端坐在那張冰冷的神座上,長而順的黑發(fā)從額邊垂落,像是能夠就此千萬年不動。
直到另一道冰冷的聲音回想在這空曠的宮殿中,那是一道包含了淡淡的譏諷的聲音,像是主人太久不曾動用嗓音,帶著難耐的干澀和沙啞,又有著始終揮之不去的冷意:“我倒是不知道,父神你什么時候有興致來到我的深淵中,還用了我的外表和神名,去接見來拜訪我的客人?”
有混沌的光從神座上神靈的面上褪下,露出了卡俄斯許久未見的面龐,他手指拂過座椅右側上的紋路,頗為漫不經(jīng)心道:“你醒了,塔爾!
“父神!闭嬲乃査_斯從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他先是深深彎下腰行了一禮,之后才踏上了神殿的石階,走到了卡俄斯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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