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當日里巫妖大戰(zhàn)的終末時, 祖巫共工憤怒而決然地撞向了天柱,而后, 蒼天開裂,九天銀河之水倒灌, 洪濤席卷,人間一片汪洋。
“嘖,竟然是共工的血脈!”暗處的妖有些憎惡地思索道。相信每一位曾經(jīng)經(jīng)受過那等天災(zāi)的生靈,沒有誰不會不被那等猶如末日一般的災(zāi)難所震撼, 那樣的可怕而浩大的災(zāi)難, 讓好不容易留得性命的人和妖們, 連恨意都難以升起。
無它 , 只因差距實在太大。
但這也不能阻擋現(xiàn)今的這位妖物,對從前波及自己那場水災(zāi)的始作俑者感到不喜, 雖然他對姬軒轅的情緒很復(fù)雜, 但這并不代表他便會將敵人的敵人視作友方,或者說, 單就從他的種族來看,九黎之中的另一半的巫的血脈, 其實更應(yīng)該是他的敵方。
雖然他其實也并不怎么看重妖和巫的戰(zhàn)爭。
而現(xiàn)在,仿佛是當年里,他曾于巫妖戰(zhàn)場的邊緣,仰頭遠望,那高達千百丈的巨大的祖巫真身,一頭便撞上了不周天柱的蓋世之景,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是一個連自己的安危都無法保證的小妖,而現(xiàn)在,他也終于有了稍稍能夠保護自己的實力,而且此時,他也是在如此之近的旁側(cè)……并且,蚩尤也并非共工。
姬軒轅并未開始后退,他不僅沒有后退,反而是直接上前,他面上的神情很平靜,一雙黑的雙眸越發(fā)深邃,蚩尤腳下黑龍咆哮一聲,搖擺著尾巴,載著身上的“巫”直沖而下!
姬軒轅一腳踏在大地之上,整個人騰空而起,如同電光一般一往無前地出劍!
二者在半空之中交鋒,磅礴的氣浪如同海潮一般輻射而去,躲在暗處的黑影驀然瞪大了眼,身形如輕燕一般,極速后退。
這一刻,就連陣勢中的霧氣也一下子被驅(qū)散,天空露出了它蒼藍色的面目,太陽的光芒落入其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場上,落在了這一場幾乎可以說是決定了勝負的定鼎之戰(zhàn)中。
風吹過白澤額邊落下的發(fā),他牽著紅葉的手,目光直直地注視著交互而過的兩道人影,應(yīng)龍收回了龍身,化作一身藍衣的俊朗青年,站在赤色的女魃的身側(cè),玄女站在他們身前,他們從云端之上落下視線,被困在迷霧中不得出的雙方戰(zhàn)士們,也全部都望向了自己的首領(lǐng)……
先落到地面上的,是九黎的蚩尤,黑色的長龍如墨色消散一般不見,他靜靜地站立在地面上,漆黑的冰冷的鱗片開始從他的面龐上褪了下來,青蟒也在一聲長長的嘶鳴之后消失,他伸了伸手,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刀來支撐自己的身體,但在一瞬間的怔愣后,他似乎才想起來,自己的刀,在完全化“巫”之前,就已經(jīng)被姬軒轅的長劍所斷!
他晃了晃身體,終于從口中溢出鮮血,身體向后倒去,他仰躺在大地上,雙眼有些無神地注視著天空,輕輕的腳步聲從后方緩緩傳來,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了他的眼簾,是姬軒轅居高臨下的臉。
霧氣又開始彌漫開來,將依舊沒能從那次碰撞中回過神來的交戰(zhàn)雙方又一次禁錮起來,被迫后退的妖物面皮上有些火辣辣的,他縮在袖中的右手轉(zhuǎn)換了幾個手勢,這一次的迷霧更加濃密起來,簡直就到了看不清身前一尺的程度……
但蚩尤和姬軒轅都不曾關(guān)注這些,他們互相注視著彼此,最后,蚩尤嗤笑一聲,道:“你勝了!”
姬軒轅面色有些蒼白,他手中握著的長劍色澤也似乎黯淡了許多,他沉默了一瞬,開口道:“如何破解這個陣勢?”
蚩尤愣了愣,他剛想要說一些什么,另一道聲音便仿若從他們身側(cè)的不遠處傳來,在濃密的霧氣中,一道漆黑色的身影飄一般地站定在他們的左側(cè),身藏在霧氣中,他諷刺般說道:“你的這個問題,他恐怕不能回答你!
“是你!奔к庌@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了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在我和他交手的時候,也是你突然傳音過來?”
“不錯!蹦莻聲音說道:“而且,我也是這個大陣的主陣人,這個陣勢是我擺出,那么,當然便只有我一人知曉如何破解……”
“不,”蚩尤有些艱難地說道:“這個陷阱應(yīng)該是我麾下的異人風伯飛廉所設(shè)下……”
但他幾乎是下一瞬便反映過來,他呼吸急促地開口道:“你、你就是飛廉!”
“哈哈哈哈!”似乎是對蚩尤此時的反應(yīng)無比得意一般,他張狂地大聲笑了起來:“不錯不錯,真的飛廉早就已經(jīng)化為了飛灰,在我知道你要去尋找他之前。說實話,也幸好他名聲在外的呼風的‘神通’其實根本就是來自他那一口風袋的法寶,這讓我不知道輕松了多少,否則的話,要刮起風來,還要花費我自己的妖力……”
這樣一來,一旦消耗過大,或者法力波動太甚,失去了壓制的效用,就算已經(jīng)做出了迷惑方位的假象,也肯定隱瞞不了那梨樹妖!
誰知道那看起來蠢笨無比的小妖怪,居然也有這樣的手段?
他眸色在一剎那間暗沉下來。
“也對,”蚩尤慘笑起來:“從一開始,就是你用了許多的理由,力主我消耗族內(nèi)資源,擺出這樣的困陣來……”
“洪荒大陸上總是流傳著這樣的說法,”暗中的妖嘲笑道:“說巫族尤為信奉‘一力破萬法’,每一個巫族都會是一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戰(zhàn)斗狂,我以為,這樣的謠言,總是會被夸大許多,但是等到我真的見到了你,才知道何謂所言不虛……”
“你自己有多少的力量,你自己難道不該是最清楚的嗎?”妖物在恣意地抹黑后,又毫不留情地開懟道:“連巫族都死光了,就只剩下連地府都出不來的后土,啊不,應(yīng)該叫她平心,在要死不死地茍延殘喘,又哪來的這么大的臉,談什么‘一力破萬法’?”
“不要笑死人了好嗎?”他聲音轉(zhuǎn)厲地呵斥道。
蚩尤連連咳嗽起來,胸腔震動起伏,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給咳出來。
“在他人受傷之后冷嘲,”就在這時,姬軒轅也平靜地開口說道:“未免有失閣下風范!
“風范?”那妖尖利地大笑起來:“我一介山野小妖,可不像您,出身高貴,又哪里來的這種東西,更何況……”
他陰森森道:“我信奉的,不是從來什么也不是的風范,而是不擇手段的奪取!”
否則的話,他又怎么能夠在這幾百年內(nèi),讓自己的修為如此快速地增長,又怎么能將自己的妖力收縮到滴水不漏的地步,又怎么可以在近日里,布這樣一出甚至是涉及到了空間……哪怕是空間皮毛的陣法?
就像紅葉曾經(jīng)所認為的那般,他的貪婪和狠毒,是浸透了他身體里的每一寸的骨血。而若是沒有那縷強橫無比的太陽金焰,就他這般的掠奪,早就在不知哪一次的戰(zhàn)斗中尸骨無存了!
他從來都不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生出一丁點的悔意,他的心,就像他身體之上的羽毛一般,早就已經(jīng)黑得不能再黑了……可偏偏,就唯獨那不知多少次救得他性命的太陽金焰,卻是在他掠奪失敗之后,由它真正的主人賜予而來……
而這,居然大概也是他接收過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的、非搶奪品。
這事實,如同時時卡在他喉嚨中的鯁刺,令得他這么多年來,輾轉(zhuǎn)反側(cè),始終不能釋懷!
“那你所來為何?”姬軒轅垂下眼簾,淡淡問道。
“當然是為了你了!毖飷阂鉂M滿道:“我不是在方才,便已經(jīng)傳音給你,問你是否想要破開此陣呢?”
“就算此刻蚩尤在‘眾目睽睽’之下敗于你手,”說道這里,哪怕是他其厚無比的臉皮,也忍不住抽動了一下,但他依舊堅|挺地說了下去:“但誰知道,那些九黎的兵卒們會是何等的反應(yīng)呢?”
他聲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我可就看到了,那刑天,幾乎是瘋了一般,舞動著雙斧就要沖了過來,若非是我趕緊將他困住,恐怕你這才剛剛結(jié)束一場大戰(zhàn),就要緊接著開始第二場……而且,說不定,就連第一場的‘戰(zhàn)利品’也保不住呢?”
他看向“戰(zhàn)利品”蚩尤。
“那你想要什么?”姬軒轅道。
“哈哈哈哈,我想要什么?”妖物長笑一聲,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忍不住想起了并非此次的見面……我想要你的金烏血,想要你的金烏焰,然后若是有機會,再徹底將你殺死,再然后將你沉入湖底,掩蓋掉所有的痕跡……
但可惜,已經(jīng)失敗了。
他冷淡地放下了手掌,聲音也隨之淡漠起來:“我這里有你的一樣東西,我需要你將它拿回去!
姬軒轅沉默了下去。他的記憶中并沒有他所說的事情,但這并不代表它真的不存在,因為紅葉所帶來的消息,他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前世——是妖族天庭的其中的一位皇子。
“你之所言,”他開口問道:“是為何物?”
本體為烏鴉的妖物,他唇邊劃出一抹冷笑,手掌掌心中,無中生有般燃起一縷稀薄的金色火焰。
作者有話要說:癡漢……雙更……
前者非我本意,后者……大概是個誤會。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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