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樣的人, 才能夠將自己的組織命名為太陽?
又是什么樣的人,能夠驟然間, 從全部的黑暗里,一步踏出, 便可以施然站在陽光之下,縱然……他依舊是什么也看不見。
錢千千備受震動,她甚至感覺自己能夠接受得了蝙蝠公子居然會失去了視覺這樣令人無比惋惜的事實,但依舊不能夠想象得到, 他是用著怎樣的心態(tài), 決定擯棄這簡直就是為他而造的蝙蝠島, 去往從來都不曾眷顧著他的光明。
而若是一個人, 生來或者后天有了殘缺,人們或許會憐惜他, 而若是那個人克服了所有的困難與痛苦, 能夠猶如常人一般生活自如,大家一定都會既敬且佩, 可若是他,不僅獨行過了寂寂的黑暗, 甚至能夠在這之后站到天上去……那就是,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不能了解的境界了。
錢千千居然從來都不曾想過葉遠會有失敗,她也不曾料想過,那所謂的“太陽神宮”,會是另一種形式上的蝙蝠島,這不僅是因為之前那些被層層選拔而出的蝙蝠島侍從, 也還是因為,這句話是從眼前這位俊逸清雅的少年口中所說。
那許多次的秘笈情報的拍賣,早就奠定了他高深莫測的基礎,而之后那諸多次的應答無雙,也是為他籠罩上了一層神妙至極的面紗。
可這樣的蝙蝠島的主人,居然會是一個什么也不能見到的瞎子?
錢千千忍不住往前踏出了幾步,她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去,去在他面前,嘗試著去擺動……但,她并不能做到,葉遠站起了身來,右手長袖拂過,如行云流水一般,未帶絲毫的煙火氣……火焰的火光驀然熄滅,這座平臺上一下子便回復到了黑暗里,錢千千停頓在半途中,巨大的失落感恍然間涌上她的心頭。
“既然已經得償所愿,”葉遠的聲音又重新融入的黑暗里,遙遠冷漠,仿佛之前的那位溫雅的少年,不過是錢千千幻想出來的虛構,他冷靜道:“那么,我也算是履行了諾言。”
錢千千知道,該是她退場的時候了。
蝙蝠島外。
時節(jié)已是初夏,剛剛經過驟雨澆淋,這一片的青山上,草木竄枝拔節(jié),滿目明晰的蒼翠蔥蘢,間或有零星的不知名的野花,開在路邊的草叢中,倒也頗得幾許趣味。
蔚藍色的天穹上,描摹著紋路般的云縷,微風拂來,側耳傾聽,鳥的叫聲婉轉清脆……但這幅好景卻并不為人所欣賞,十幾個身穿黑衣的武林人士飛速地竄進密林中,腳步輕點,猶如疾速的飛鷹一般,快速向前掠去。
前方是一塊寬敞的空地,空地里,一位身姿單薄的少女正小口小口地啃著干糧,這座山的方圓幾里,都沒有可供食宿的客棧,也不知這少女,是如何走到這渺無人煙的山林中,而此時,就像她也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不過是腹中饑餓,停了下來,吃掉所剩無幾的干糧時,又怎么會從面前突然竄出來這十幾個一看便是兇神惡煞的黑衣人?
“堂主?”有人恭敬請示道。
最前方的黑衣人右耳微微動了動,似乎是聽見了什么聲音,厲色從他雙眼中一閃而逝,他話語冰冷地吩咐道:“制住她!”
聽得這樣戾氣橫生的命令,那少女更是怯怯地往后退出了一步,目光中是種霧氣般的朦朧,她細聲細氣地問道:“你們是誰?”
但沒有人回答她。
就連向她走去的那名手下也沒有回答她。這群人有著自己的紀律,并且不敢違背。
但,這江湖上,有幾種單獨出行的人都不能輕易招惹,老人、小孩、女人、僧道……這本該是他們最為熟悉的常識,但是,也許是這少女實在是太柔弱,也許是因為他們現在的處境已經不能夠再糟糕了,所以,哪怕就連出手的人也沒有想到,就在他一掌拍了出去之時,那少女卻輕飄飄地側過身來,五指并攏,如鷹爪,直接扣向他的心臟!
“咦?”就連領頭的黑衣人,也沒有想到,到了現在,竟還會有這樣一出,他看到自己的手下艱難萬分地閃過了這迅疾凌厲的一招之后,卻仍然被廢掉了左手,他也終于感嘆般說道:“想不到,居然會在今天還能看到辣手仙子‘華瓊鳳’所創(chuàng)出的‘摘心手’……”
女子心中一驚,抬起頭來,眼神中褪去了嬌弱之意,銳利如劍。
“可惜,現在的時間不對,”他目光中閃過一縷忌憚:“否則的話,將你這華山的嫡系擒下,未必不能拷問出更多的華山密辛。”
他抽出了自己彎彎的短刀,一道凄厲的刀光,如一鉤新月,就像是黑暗中的光,月光一般蒼白妖異,蠱惑住了女子的心神,等到她終于清醒過來的時候,一道冰寒的氣息正擱置在她脖頸上,正是那柄鋒利凜然的彎刀。
“好、好快!”她不敢置信般喃喃自語道。
“當然很快了!”哪怕是黑衣人的首領,他也忍不住自得般地輕諷般說道。
“確實很快!”另一道清朗的聲音,從他們的來處響起,黑衣人方正的臉也不由得輕輕抽搐了一下。
“魔教中的最高武學‘神刀斬’,又怎么能夠不快呢?”丁楓踏著蒼翠的青草走出,在他的身后,是腰間配著柄通體碧綠長劍的春卷,他面上似乎永遠帶著笑容,哪怕面對著的,是武林中人人人擔憂懼怕憎惡的魔教中人,他依舊是一副很從容的模樣。
“哼,”黑衣人不屑地冷哼一聲,猙獰道:“就只有你們兩個么?原隨云呢?!那瞎子難不成是走丟了路,只能派你們兩個來送死么?”
丁楓皺起了眉,春卷的面色更冷,右手輕輕地搭在了劍柄上。
“難為兄臺如此惦念鄙人,”一道更為清雅溫潤的聲音由遠即近,等到話音落下之時,在場的中間,便已經落下了一位文雅秀氣的少年來,他就站在丁楓和春卷的身前,帶著微微的笑意,嘆息般說道:“在下又怎能讓兄臺失望呢?”
“好快!”華真真感覺自己今天里,似乎只能將這句話翻來覆去地說個好幾遍,如果方才她稱贊的是那道如月的刀光,那么現在她所震驚的,卻是面前這少年的身法來。
縱然她只是剛出江湖,但關中原氏三百年無爭山莊的聲名,卻也不得不聽聞,而此代的無爭莊主原東園僅有的一子,也在江湖流言中經常被談起……這原少莊主便縱有千般好,但,他卻是個瞎子。
可他方才的身法,已不知比自己高出了多少倍!
脖頸上的鋒芒更加逼近了些,華真真感覺到,有鮮血從自己的脖子上緩緩流下。她咬住了唇,楚楚可憐地眨了眨眼。
“這位姑娘與你我都是素不相識,兄臺以她為質,未免也太過天真了些!比~遠緩緩道,唇邊的笑容閑適舒緩,話語安詳鎮(zhèn)定,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帶有不慌不忙從容不迫的意味。華真真轉了轉眼珠子,從他的身上看向了丁楓,又從丁楓身上轉向了葉遠。
她終于知道那種奇怪的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了,這原少莊主的屬下,似乎在不自覺地模仿著自己的主子。
但他到底還是及不上自家的少爺,他雖然也很瀟灑、也很有禮,但他卻缺少了一種更為重要的東西——是一種光風霽月般的悠閑。
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度。
“哼,原隨云你可不要誑我!”黑衣人首領冷笑道:“我可不信,你就真的沒有聽到方才她所使出的那招‘摘心手’,這位——可是華山四代掌門的嫡傳,以你無爭山莊和華山派之間的關系,你能夠‘眼睜睜’地瞧著她在你面前受死?”
依舊不忘句句往“原隨云”的心窩子上“插刀”。
華真真心胸中怒火一陣洶涌澎湃,雖然還沒有正式拜入華山山門,但作為華瓊鳳的玄侄孫女,她的身上,自出生起,就被烙上了華山派的烙印,現在也只是缺少個名分而已……可如今,她還沒來得及為門派做些什么,就已經被賊人架在刀上,用來威脅他人,這該是何等的恥辱?
葉遠又嘆息一聲:“那你要如何?”
雖然并沒有承認,但這已相當于默認了。
黑衣人首領終于哈哈大笑了起來,感覺自己被追逐了好幾個時辰的惡氣也終于在這里抒發(fā)了不少,他惡聲惡氣地說道:“還能如何,當然是放我們走!”
葉遠面色沉吟地環(huán)顧了下四周后,才緩緩道:“不夠,一命抵一命,僅你一人!
“你難道就不怕我殺了她么?”首領惡狠狠地說,更多的鮮血從華真真欺霜賽雪般的脖頸上流下。
“那我就殺了你為她報仇!比~遠平靜地說道,華真真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泫然欲泣。
一片寧靜。
其他的黑衣人終于慌張了起來,那首領倒是面色不變,他幾乎是眼也不眨的就回答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看見有幾位小天使留言說是hp看多了(其實我也看多了),所以我的腦洞里,戈德里克大概、大概……立場是站教廷?(這之間有什么關系。浚
喵~
摸摸大家,摸摸所有的小天使~
悄悄去換了一張封面~
換上去之后,發(fā)現有小天使留言說為我做了一張封面(不,堅決不承認之前的那張丑),一時之間驚喜感爆棚,我看看能不能兩張都放上去~
放、放不上去,太大了~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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