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亞蒂一手插著兜,一手壓了壓自己頭上的藍紅相間、繪有“l(fā)ondon(倫敦)”這個詞語的帽子,他穿著敞開領(lǐng)的襯衣和外套,四處走走看看,表現(xiàn)得就和這游覽德爾菲神廟其他所有游客般沒什么兩樣。
“where、are、you(你、在、哪)?”他韻律起伏地低聲輕笑道:“最后的足跡便是在這里消失的么?”
“你來到這里又是為什么?是想來見誰?”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一般,興致勃勃地從這邊走到另一邊,從入口處,走到終點,但是緊接著,他懊惱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一無所獲。
“還是說,這里只是一個障眼法,是為了擺脫我而設(shè)置的幕布?”但很快,莫里亞蒂便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想,他所有的眼線都告訴他,亞瑟?威爾斯,確確實實是走入了德爾菲的阿波羅神殿,自此之后,就再也未出來過。
深夜。
夏洛克帶著華生從旅館的窗口上一躍而下,這本來就只是一間雙層的小旅館,是夏洛克特意選中的房間,或者說,他早就打算好了今晚里“探險”,目的不過是甩開所有的“監(jiān)視”罷了。
“我們要去哪?”華生問夏洛克,雖然他在清醒過后,便毫不猶豫地跟隨著自己的搭檔跳了下來,但這并不代表了他自己毫無疑惑,不懂就問,這是他和夏洛克搭檔以來便養(yǎng)成的良好習慣,他知道,夏洛克從不為他自己的“不合群”而煩憂,他更多的,是炫耀般地展示自己,讓所有的“金魚”,都只能凸起眼珠子,張著嘴,吐出一連串的泡泡,滿臉茫然的看著他……是的,他和麥考夫都喜歡這樣。
“調(diào)查這個小鎮(zhèn)的特異。”夏洛克的話語在黯淡的夜色中幽幽傳來,在這個無星又無月的晚上,伴隨著黑暗中愈發(fā)陰森的樹木和房屋,華生悄悄地咽下了一口唾沫,他加快了腳步,又重新跟緊了一些。
“這個小鎮(zhèn)有一點很奇怪!彪x得近了,他便聽到了夏洛克更清晰了一些的聲音。
“哪里奇怪了?”他思索不出來,在他看來,這個鎮(zhèn)子既靜謐又優(yōu)美,不論是環(huán)境還是人文,都帶著英國鄉(xiāng)村特有的氛圍……若非出現(xiàn)了那名失蹤男孩的父親、若非夏洛克告訴他,從進入小鎮(zhèn)開始,便不間斷地有人在死死地盯住了他們。
“有錢!毕穆蹇溯p輕地說:“他們都很有錢,你注意到了沒有,這里的路面平整而寬闊,房屋整潔而漂亮,而且?guī)缀趺恳患叶加凶约旱能噹欤退闳绱,在昨天那并非空閑的周末里,酒館之中,卻依舊滿是酗酒的男人……”
“他們都另有來錢的門路,并且那些‘兼職’都既輕松又油水豐厚。”夏洛克喃喃自語般思索道:“能夠讓所有人一起獲取暴利……并沒有聽說過這里出過什么大的新聞,那么,偷竊?詐騙?大|麻?”
涉及到了孩童……夏洛克的心驀然沉重了下去。
莫里亞蒂毫不間斷的持續(xù)等待終于是等到了一個結(jié)果,“葉遠”走出神殿的時候,正值初晨,太陽從厚重的云層中冉冉升起,早霞渲染開來,而霧氣仍未散去,“葉遠”便是披著這稀薄的晨光,仿若從某一個更深之處緩緩走出,他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襯衣,襯衣的衣扣都整齊地扣起,右手上是脫下的長衣,折疊得很齊整,仿佛是參加完一個正式的舞會后,在沉寂的落幕中,從容地走出……再然后,他便發(fā)現(xiàn)了等待了許久的莫里亞蒂。
清晨的霧水打濕了這位“咨詢罪犯”的淺棕色的外套,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位久尋不見的失蹤者亞瑟。
蔚藍色的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葉遠”有些驚異地笑了起來:“又見面了……吉姆?莫蘭?”
……有什么地方不對。莫里亞蒂的心中是揮之不去的異樣感,但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他仔仔細細地將眼前這位“亞瑟?威爾斯”上上下下地打量完,連一絲翹起的發(fā)絲都不肯放過,但最終,他失敗地發(fā)現(xiàn),他這奇怪的感覺,毫無來源的依據(jù)。
但這反而令得他更為開心了,他咧嘴笑了起來,笑容里終于帶上了毫不掩飾的猙獰,他舉起了手臂,手中是一把伯|萊塔92|f的槍支,黑洞洞的槍口正好對著“葉遠”的心臟處,他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但就連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要說些什么。
但最終,他終于沙啞著聲音,開口說道:“……你、是、誰?”
所有的怪異都終于確定了下來,雖然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有著和“亞瑟?威爾斯”一模一樣的容貌,甚至舉止和習慣都毫無二樣,但是他與生俱來的感覺始終在尖銳得提醒他,不對!
哪里不對?
不知道!喧囂的靈感在他的腦海里翻涌,最終擠出了他的喉嚨,化作了最為簡單的一句話:“你、是、誰?”
他驀然明白了過來,傲慢的笑容又再一次浮現(xiàn)在他面上,莫里亞蒂就像是找到了最甜美糖果的小孩,他幾乎是迫不及待般地詢問道:“他在哪里?”
“葉遠”的笑容不變,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帶著還未來得及散去的時光的霧氣,來自未來的“葉遠”不得不驚嘆于莫里亞蒂過于敏銳的靈覺,但這過分敏感的直覺恰恰反而誤導了他,他仍然還是“葉遠”、還是“亞瑟?威爾斯”,不過是從久遠的未來歸來……而本來應該是這個時間段的自己,應當在昨夜的那次交談之中,就已經(jīng)去往了下一個的世界。選擇了回返,不過是在那個時候,早就已經(jīng)在心底里決定好了的軌跡。
所以未來的他,便來履行這個從前自己所下好的決定。
他目光深邃起來,看著手指扣在了扳機上的莫里亞蒂,溫柔地說道:“你不是已經(jīng)想到了么?”
“這是個游戲。”“葉遠”道:“你期盼已久的游戲。”
“將今天發(fā)生的所有都剖析開來,找到他,就是游戲的結(jié)束!
“一切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