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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武俠修真 > 馭劫 > 馭劫 第164節(jié)
  紫瑜氣喘吁吁,焦灼地拉住芳漪同容盈,疊聲詢問:“展灼華怎么樣了!”

  她一張瑩白的小臉上盡是緊張和擔(dān)憂,眉間縈繞著薄愁,眼眶里含著濛濛霧氣,好像隨時都會潸然落下一場雨,再不似以前那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個性。

  歷劫一遭,所有的人都變了。

  用力握了握紫瑜的手,容盈放輕語聲:“他現(xiàn)在已無大礙,人尚在昏迷中,約莫三個時辰后能醒來。不過適才我發(fā)現(xiàn)展尊主的眼睛遭濁惡之息侵襲,恐已生陰翳,或許會造成失明。”

  雙目失明對于展灼華來說不啻重擊,驕傲如他一旦失明,跟要了他的命無異。

  紫瑜臉色蒼白,眼神中浮現(xiàn)出一絲脆弱神傷,俄頃之后忽然開口道:“你們一宿未闔眼,快去休息罷,我來照料他!痹捯舾β,芳漪伸手攔住她,捉了她的腕子,鉗制著不準動彈分毫,辨不出喜怒的聲線淡淡響起。

  “你我是姊妹,有的話不必說出口,光憑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知道下一刻彼此要做什么。”

  紫瑜眼神躲閃,低下頭避開二人的視線。

  “芳漪,我聽不懂你的話!

  見她還想繼續(xù)瞞著那點子心思,芳漪忍不住嘆氣,徑直戳破了窗戶紙。

  “支走我們,好方便你施展換眼之術(shù),倘若連你的這點心思都看不穿的話,我與容盈豈不是平白與你做了這么多年的姊妹!

  幾經(jīng)思忖后,容盈也言道:“換眼之術(shù)固然是當(dāng)下最有效的方法。但是紫瑜你有沒有想過,你將自己的眼睛換給展灼華,他的確是可以復(fù)明,那你該怎么辦?”輕描淡寫的反問直接扼住要點,而后又緩和了語氣,“我知道你們二人愛慕彼此,認定彼此,甚至甘愿為彼此付出性命?扇绻棺迫A醒來后知道你為了他而換眼,他也一定會把眼睛再還給你,對不對。”

  “我……”

  紫瑜啞口無言,確實如容盈所言,如若展灼華知道是她換了眼必然不會接受,再度把眼睛換回來。

  她的神情愁苦頹喪,唇瓣微微囁嚅:“除了換眼之術(shù),我再也想不到其他方法!

  這是用時最短幫助展灼華復(fù)明的方法,同樣也是最糟糕的方法。

  看不得紫瑜蔫頭耷腦的頹廢樣,容盈斬釘截鐵道:“方法是有的!彼Я颂州p輕敲了下紫瑜的額頭,嗔道:“你的換眼之術(shù)倒是歪打正著點醒了我。浮屠嶺的濁惡之息力量強大,要想幫展灼華徹底剝除,最穩(wěn)妥的方法是摘下雙目,裝入冰玉匣內(nèi)凍住。集眾人之修為小心剝除附著在上面的濁惡之息,另尋一人為他施法剝除眼眶中的濁惡之息,最后取靈泉水浸潤,輔以大明宮的龍脈之源修復(fù),此般應(yīng)能成事。”

  聽了一席話,紫瑜漸漸恢復(fù)了眼中的神采,“好,我即刻去準備!鞭D(zhuǎn)眼間,人已經(jīng)風(fēng)馳電掣地跑出老遠,尾音遙遙飄蕩在風(fēng)中。

  那道輕快灑脫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廊下,容盈搖首失笑,看來紫瑜依舊是以前那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個性,一點也沒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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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 大烏龍

  云霞叆叇, 霧靄冥冥,正值晝夜交替,天地之間即將沉入漫無邊際的夜色之中。

  房間內(nèi), 燭耀之輝煌煌璀璨,內(nèi)室里籠罩著氤氳仙澤, 流溢出的斑斕光芒逐漸消無, 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為之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情緩和下來, 摸起一旁早就備好的帕子拭汗。

  啟珩癱坐在軟椅上,捶了捶酸軟的胳膊, 眉宇間攏上深深疲乏。

  浮屠嶺的濁惡之息委實難纏, 耗費了眾人一日的光景,總算將展灼華的眼睛給醫(yī)治好了。

  結(jié)束了醫(yī)治, 眾人皆是疲累不堪。

  無論是剛剛恢復(fù)修為的,還是身上還有傷的, 抑或是熬了幾個晝夜的,抵不住修為的損耗和精力的透支,簡單說過幾句話后, 便各自回房休息。

  人走后,紫瑜關(guān)上門重新回到榻邊, 默默凝睇著展灼華,擰了一張熱帕子擦拭他的臉和手,神情專注而小心,仿佛榻上人是一尊易碎的琉璃像。

  燭影寂寂, 草木無聲, 門外遲遲未動的容盈緩緩走出回廊。

  月牙升起, 皎皎月華靜謐流淌,玉階下落滿交橫樹影。

  長夜闃寂,暗香浮動,芳枝綻出的花瓣輾轉(zhuǎn)飄落,輕輕墜落磚石上,地面氤氳的金色光澤似一泓水面,微微蕩迭起漣漪,飄起星星點點的金芒。

  大明宮的龍脈綿亙蜿蜒,宛如參天大樹茂密的樹冠,分枝縱橫交錯,藏于宮闕的地下,容盈的足下之地本該是她在五日后需要修復(fù)的其中一截。

  不過在為展灼華治眼時引了些龍脈之源,若是按照前些日子修復(fù)的進度怕是一個月的時間很難修復(fù)成功,她不得不在夜里加緊速度修復(fù)。

  薄光乍現(xiàn),印訣已縈繞于指間,容盈的身前突然籠罩下來一束高大的身影,她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

  那人穩(wěn)穩(wěn)立在跟前,錦袍玉帶,意態(tài)風(fēng)流,身上還夾帶著天女花怡人的香味。

  兩個人挨得極近,她的吐納之間滿是花香和龍涎香,細細密密的沁入肺腑,像是扯不斷的絲線緊緊纏繞心間。

  撲鼻的濃郁香味熏得容盈有點頭暈,她想要退開些距離,不曾想腕子倏然被擒住,一只大掌扣上腰肢,男人步步緊逼將她狠狠抵在樹干上,撞落了一樹的芬芳,紛紛揚揚墜下的花葉迷亂雙目。

  滾燙的呼吸撲在容盈的脖頸,她感受到灼燙的唇游移至鎖骨前,烙下近乎暴虐的啃噬,肌膚泛起刺癢微痛,一時間又驚又怒,雙手推搡著南宮旭。

  “你大晚上發(fā)什么瘋!”

  南宮旭抬起頭,借著透過樹木陰翳的幽暗月光打量她。

  少女不復(fù)淡然面色,雙頰赤紅,眼神慍怒,雪頸之上開遍斑斑紅梅,縹碧色衣襟已散,大片白皙肌理如一捧新雪,觸感微涼細滑,是由他一手打造出的凌亂之美。

  “我后悔了!彼难凵裼腻洌鼟吨扇死涔,字字擲地有聲:“但求與卿一夕歡愉。”末尾四個字被他咬得極重,透著一股森冷的狠意。

  容盈滿目震驚且詫異至極,她不是交予了他一顆蓮子,給了他機會。

  為何南宮旭像是變了一個人,竟變成這副蠻不講理的混不吝德行。

  她試圖與他講道理,好聲好氣地道:“蓮子不是——”

  未等她講完,南宮旭神情陡然一冷,似是被她的話深深激怒,頂著一張戾氣深重的臉貼近少女嬌嫩的面頰,修長的手指重重捏住下頜,咬牙切齒地擠出兩個字。

  “騙子!”

  “什么……”容盈一頭霧水,內(nèi)心莫名其妙,剛想同他爭辯一二,下一刻卻被死死堵住唇齒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晚風(fēng)漸急,皓月千里,澄凈的月華落入細軟新雪,褪去涼絲絲的溫度,鍍上一層朦朧的美。

  不知何時皚皚雪色上落了細碎的緋紫花瓣,別樣的顏色渲染其上,宛若一幅姹紫嫣紅的百花圖。

  有人獨愛雪,掬起一捧輕揉慢捻,專注地觀賞探索,親吻銜取冰涼的雪,口腔浸滿冷津津的味道。卻又覺得太過寒涼,以己身的體溫逐漸捂熱了掌中的那捧新雪,化作潺潺的水流,飲入喉間解渴。

  新雪純凈如甘霖,令焦渴的人不斷哺入口,呷著其中滋味,愈發(fā)沉迷。

  夜很漫長,寸寸新雪落入股掌,燃起的火焰與雪抵死纏綿。

  翌日晌午,艷陽高照,萬里無云,是個極好的天氣。

  紫瑜陪著剛能下地的展灼華坐在庭院里曬太陽,二人臥進鋪著錦褥的竹椅上感受暖洋洋的日光灑在身上,很是愜意地瞇起了眼。

  經(jīng)過芳漪和容盈的醫(yī)治,展灼華身上的全部傷勢已無大礙,再休養(yǎng)個兩三日便能徹底大好,失明的雙目也集眾人之力醫(yī)治已然復(fù)明,現(xiàn)下只要多進補些,曬曬太陽便好。

  樹下陰翳的石桌旁,擺了滿滿一桌的豐盛饌肴,楚黛面色紅潤顯然已將養(yǎng)好大半,夜哲給她夾了一箸菜肴放到碗中,又悉心地替她添湯。

  不遠處的涼亭內(nèi),芳漪單手支頤,耷著眼皮,輕輕打了個哈欠,眼底冒出一點晶瑩。旁側(cè)正在拭劍的月桓見她疲累,忙攬過人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小憩。

  假山小池畔,靈越蹙眉瞪著粘人精啟珩,她后退一步,啟珩亦跟著后退,她向左兩步,啟珩亦跟著向左,二人陷入對峙的僵持階段。

  因坐的位置極佳,紫瑜將一切盡攬眼底,閑閑地笑了一笑,頗為幸災(zāi)樂禍。

  “二哥哥怕是有一番苦頭要吃嘍。”她四下又打量了一圈,稍稍坐直了身子,問侍奉在側(cè)的秋雪,“對了,今兒好似一直沒瞧見過容盈,你可有瞧見她人。”

  聞言,秋雪認真思量番后回稟道:“婢子不曾瞧見,不過晨間倒是見著了容盈帝姬身畔的水芙,她匆匆忙忙出了毓秀閣,好像是往太液池的方向去了。”

  “一大清早的,她往那邊去做甚。”

  紫瑜納悶,容盈總不能是因昨夜太過疲勞整個人睡進了太液池里頭,水芙知悉后匆忙趕去撈人?

  “啊——。⑷肆!”

  一把破鑼嗓子的尖叫聲打破了安靜祥和的氛圍,嚇得眾人一個激靈,立時祭出兵器嚴陣以待。

  竹椅上的紫瑜‘嗖’地跳起來,滿臉驚恐,“什么玩意兒?”

  游移的雙目循聲四下巡脧,遠遠望見回廊里奚杭腳下生風(fēng)跑得飛快,后面緊緊綴著提劍的容盈,向來最穩(wěn)重的人居然露出一臉殺氣的表情,眾人不約而同的冒出疑問。

  “紫瑜帝姬救我!”

  疲于奔命的奚杭見著庭院中的人,眼睛里亮起了光,像揪住救命的稻草,急忙躲在紫瑜的背后尋求庇護。

  被迫成為盾牌的紫瑜一臉懵,呆呆地盯著氣勢洶洶殺至近前的容盈,身子一抖,咽了下唾沫,意識到不對,立馬撤身躲開并毫不留情踹了奚杭一腳。

  “臭狐貍坑爺!”

  摔了個仰倒的奚杭,恨恨地瞪了紫瑜一眼,看著迫近的容盈,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她疾言厲色地斥道:“你……你不講武德!”

  “武德?”容盈橫劍指向奚杭,“你不配跟我講武德!”

  一向嫉惡如仇且護短的紫瑜不善地盯著奚杭。

  容盈的性子素來安靜恬淡,鮮少會露出如此情態(tài),奚杭定是觸了她的逆鱗。

  紫瑜仿佛是護著乳虎的母虎,冷冷瞪著奚杭,質(zhì)問道:“還不如實招來,你到底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惹得容盈這般生氣!

  隨之她也擺出一個冷面煞神似橫刀立馬的姿態(tài),那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勢,已然準備打架。

  瞧清楚庭院之中或坐或立著的人,狼狽不堪的奚杭一下子有了底氣,挺直腰板揚聲嚷嚷。

  “正好大家伙都在這兒,你們來給我評評理。”

  他幾乎是聲淚俱下,形容悲愴至極。

  “天地良心,我不過是昨日偶見南宮旭小心翼翼培育著一顆蓮子,好奇心驅(qū)使之下便上前瞅了瞅,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顆蓮子壓根兒養(yǎng)不活,開不了花。我也不忍心看他堂堂一個凡界之主傻傻的被人誆騙,就直截了當(dāng)對他實話實說,而他得知后便怒氣沖沖地拂袖離去!

  “曉得南宮旭是去尋給蓮子之人的晦氣,我便也沒有追上去看熱鬧……誰知那顆蓮子是容盈所給,所以南宮旭便去尋了她的晦氣,她受了氣很不甘又來尋我的晦氣?晌乙膊皇怯幸鉃橹,只因講了幾句實話,結(jié)果惹來一場無妄之災(zāi),你們給我評評理她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了解事情原委后,眾人尷尬地瞧向容盈皆是面露難色,這樁事似乎真的跟奚杭沒多大干系。

  畢竟他也不是故意的。

  容盈對他喊打喊殺之舉確然不妥,且是她自己給了南宮旭一顆開不了花的蓮子。最后被發(fā)現(xiàn)作偽叫南宮旭尋了晦氣,內(nèi)心受了氣,將錯全部怪到奚杭的頭上已是遷怒于人。

  芳漪等人斟酌著要開口相勸,容盈深深地吐出一口郁氣,面上勾出一縷冷笑,開口質(zhì)問。

  “你們青丘族學(xué)的夫子難道沒教過植物課?沒教過你辨識天下花木的種類?沒教過你在極天之境生長著一種蓮,名曰寒魄蓮,具有回魂效用,其生長之所必須要在三尺寒冰之下,才可以發(fā)芽開花!”

  哦,植物課啊……

  好像課上的時光全都在蒙頭大睡。

  往事不堪回首,奚杭語塞,訥訥地低下頭。

  他年幼時的學(xué)業(yè)委實一竅不通,一塌糊涂。

  畢竟是件挺丟臉的事兒,奚杭不愿當(dāng)眾暴露自己個兒以前實際是逢考必墊底的差生,眼神四下亂瞟,囁嚅道:“我當(dāng)然認識……”話音落下,他便感受到一道帶著凜然殺氣的冷厲眸光如利劍割向面門,嘴里不爭氣地絆了個磕巴:“認識它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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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 知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