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吟但聞置之一笑,不再多語。
“走吧,去院里散散步!”霍瑯云轉(zhuǎn)開了話題。
徐長吟也未反對。走出廂房,一眼便見有位中年貴婦正帶著兩名婢女在院中納涼賞月。
似乎在寶元寺留宿的香客不少,她們歇息的這處客院撇除她們住的三間廂房,還有三間都住了人。這會(huì),其他幾間廂房都燃著燈,還有婢女進(jìn)出著端茶倒水。
徐長吟與那貴婦相顧頷首一禮,也未交談,繼續(xù)一方賞月,一方散著步。
霍瑯云不時(shí)與徐長吟說些在應(yīng)天府和來北平府的途中見到或發(fā)生的趣事,逗得徐長吟笑個(gè)不停。這時(shí),徐長吟看見賞汝嫣所居的廂房門打開,容玉扶著賞汝嫣走了出來。她笑著走上前去,“可覺得舒適些了?”
賞汝嫣柔婉臻首:“歇息了會(huì),好多了!
“我倒想去后山瞧瞧,是甚么樣的風(fēng)景迷得你連身子都不顧,一連吹了半個(gè)多時(shí)辰的山風(fēng)!毙扉L吟似責(zé)似關(guān)切,拉著她的手踱至院中另一處石幾邊坐下。
霍瑯云也走過來笑瞇瞇的道:“我也想去見識(shí)見識(shí)!
賞汝嫣面露歉疚:“是妾身未曾注意,讓夫人擔(dān)心了!
“這位夫人,你去了后山,可有賞到甚么別樣的景致么?”突然,一道含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卻是那貴婦在說話。
徐長吟三人皆望向那貴婦,賞汝嫣眸底飛掠過一抹晦暗的光芒,唇邊依然噙著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淺笑:“也無甚特別之處,只是覺著空氣十分新鮮!
就見那貴婦徐徐起身,步履雍容地朝她們這邊走來。到了近前,徐長吟愈發(fā)感覺這婦人身上的那種貴氣,并不只是養(yǎng)尊處優(yōu)而生出的嬌貴,而是那種仿佛天生高人一等的皇貴之氣。她不動(dòng)聲色的打量這名婦人,而婦人也在打量著她。
“夫人,不如坐下一聊!毙扉L吟噙笑打破了沉默。
那貴婦也自一笑,“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痹捖洌龑ι砗蟮逆九愿赖,“烏兒,將房中的點(diǎn)心端出來!
“是!逼渲幸幻九飞硗讼。
徐長吟自不能讓人家破費(fèi),也示意羅拂將茶點(diǎn)奉來。那貴婦笑著問向徐長吟:“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徐長吟微微一笑:“家夫姓燕。敢問夫人尊諱?”
“燕夫人!辟F婦若有似無的念了一遍,“我姓元,你們稱我元夫人即可!闭f著,她環(huán)視眼賞汝嫣與霍瑯云,“不知這二位呢?”
“家夫姓武!被衄樤撇凰菩扉L吟,不必做出隱瞞身份的舉動(dòng)。
賞汝嫣微微垂首:“妾身姓賞!
一番介紹后,元夫人的目光又落回了徐長吟身上,“我見燕夫人有些面生,可是甚少來寶元寺?”
“今日是頭一回來。元夫人是此間的常客?”徐長吟能斷定她并未在北平府見過這貴婦,而擁有如此一身粲然貴氣的婦人,也絕非尋常大戶人家所出。
“自父輩起便時(shí)來此處上香!痹蛉嘶卮鸬暮苁亲匀,也透露出了她世居北平府的身份。
徐長吟心下思量,嘴上笑容不減:“如此說來,元夫人對寶元寺是份外熟悉了,不知寺中哪一位菩薩最是靈驗(yàn)?zāi)??br />
元夫人笑道:“自是虛空藏菩薩了。此寺香火如此鼎盛,正是因這位專主財(cái)富的菩薩十分靈驗(yàn)。世間熙攘無非名利,世人來此參拜也不過是獲得無窮利益,真心向佛的又有幾人?”
盡管她的語氣平緩無狀,但徐長吟并不難聽出她話里的幾分輕蔑。
“元夫人此言差矣。虛空藏菩薩除了專主財(cái)富,也還主著智慧與功德,并非所有人都是為求財(cái)而來的!被衄樤撇逶挼。
“喔?那么三位夫人前來寶元寺又是為何所求?”元夫人話峰一轉(zhuǎn),似笑非笑的道,“我見三位夫人氣質(zhì)不凡,定無錢財(cái)之困。求智慧?三位也非愚人。求功德?三位亦非奸惡之輩!
徐長吟笑道:“除卻這三樣,為何不能是求解惑求救人?”
“這么說三位是為旁人祈福而來的了?是朋友?家人?”元夫人眉頭一挑,隱隱有咄咄逼人質(zhì)問到底的架勢。
“不知元夫人來寶元寺又是有何所求?”沒想到,最先對元夫人的態(tài)度生出不滿的會(huì)是賞汝嫣。
元夫人睨她一眼,“賞夫人認(rèn)為我會(huì)為何所求呢?”
賞汝嫣的面容在燈籠的映照下有些明滅不清,她仿佛有些緊張:“妾身如何能知您為何所求?只是有些好奇像夫人您這樣氣宇不凡的人物,為何以前不曾在城中見過?”
元夫人的眼神倏然利了三分,但瞬間又已隱去,只是被一直暗自觀察她的徐長吟瞧了個(gè)正著。元夫人狀似無異的笑了笑:“我不常進(jìn)城。聽賞夫人的話意,三位定是城中的高門夫人了,恕我見識(shí)淺薄,還不知城中有燕姓的大戶人家,倒是當(dāng)今燕王爺之名如雷貫耳!
徐長吟笑聲道:“小戶之家,元夫人自不會(huì)聽說。天色漸晚,我們明日還要趕路,便不陪夫人賞月了!
元夫人擺擺手,“燕夫人不必客氣,往后說不定還有機(jī)會(huì)再見,屆時(shí)再一同賞月閑談便是!
徐長吟笑而不語,起身與元夫人頷首一禮,與霍瑯云和賞汝嫣回了廂房。豈知?jiǎng)傋邘撞,元夫人喚住了賞汝嫣,“賞夫人,不知能否暫留片刻,我想向你打聽下后山的一個(gè)去處!
徐長吟心下微異,看向賞汝嫣。賞汝嫣垂著眼眸,瞧不出情緒,只是向徐長吟欠身一禮:“夫人,妾身暫留一會(huì)!
“好,不要太晚就是,你身子剛好些,別再驚了風(fēng)。”徐長吟囑咐了幾句,與霍瑯云回了廂房。
一進(jìn)廂房,霍瑯云便道:“我瞧這元夫人古里古怪的,也不知是什么來歷。世居北平府,如今卻不住在城中。氣質(zhì)倒是雍容不凡,態(tài)度卻有些盛氣凌人,而且我猜她肯定猜出了你的身份!
徐長吟接過羅拂奉上的溫帕子凈手,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寶元寺說不定還藏有甚么別的秘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