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子游與劉丹瑤一怔,陡地一拍巴掌,大喜道:“是呀,怎地將那地兒給忽略了?”
蘇月樓微含淺笑,“刑兄,慈幼局離此不遠(yuǎn),不如同去探探?”
刑子游點頭,“我正有此意!彼晦D(zhuǎn)頭對劉丹瑤道,“丹瑤,你速去稟告王爺!”
劉丹瑤不樂意了,一嘟小嘴,“師兄你怎地不去,我和月樓哥哥去慈幼局就好了。”
刑子游好氣又好笑,一戳她額心,叱道:“你個丫頭!我們又非前去耍樂,快去,延誤小郡主回府,我定請王爺好好治你!”話間,他朝蘇月樓使記眼色。
蘇月樓意會,對劉丹瑤拱手道:“有勞劉姑娘前去稟告王爺!
有他開口,劉丹瑤臉上瞬即沒了不樂意,臻首道:“那我稟告王爺之后再去與你們會合。”語落,她朝蘇月樓嫣然一笑,轉(zhuǎn)身朝燕王府奔去。瞧不出她身嬌體纖,腳上功夫卻也不弱,沒多時便已難見身影。
蘇月樓與刑子游也不耽擱,點足朝城南方向掠去。
柱香時辰,一座占地甚廣卻無華無富的宅院在望,廊下懸著兩盞燈籠,映出額匾上“慈幼局”三個大字。
蘇月樓與刑子游一路疾行,利索的躍墻而入,身形落地方定,赫然就見院中燈火明亮,七八名威武侍衛(wèi)扶刀而立,而眾人簇?fù)碇械恼侵扉Α?br />
朱棣面沉如水,銳目緊緊盯著正在各房各廂搜查的侍衛(wèi)。慈幼局的司職人等簌簌發(fā)抖的跪在一旁,不敢抬頭,也不敢動彈。來者約有十余人等,但并未弄出甚么聲響動靜,也難怪蘇刑二人在院外未覺察出異樣。
二人相顧怔愣后,迅即上前行禮。朱棣自也瞧見了他們,略一點頭,“你們來了!”
蘇月樓微微環(huán)顧四下,想必朱棣也并未前來多久,否則以慈幼局的格局應(yīng)當(dāng)早已搜索完畢。刑子游在旁拱手道:“王爺,我適才與蘇兄在幽和苑外偶遇,蘇兄提及慈幼院是個藏人的好地方,我們就連忙趕了來,沒想到王爺早已到了,比咱們想得更快!”
朱棣看了眼蘇月樓,蘇月樓恭謹(jǐn)?shù)那妨饲飞。朱棣語氣無異,平靜的說道:“楊曼兒的尸體已找到,據(jù)說是投河自盡!”
但聽楊曼兒三字,蘇月樓即已心頭一跳,高上云冒充的正是東園婢女楊曼兒,也是藉由楊曼兒的身份抱走了小郡主。楊曼兒死了,但聽朱棣方才的語氣,顯然并不相信楊曼兒是自盡的。也是了,區(qū)區(qū)一名婢子,無緣無故抱走小郡主,還未有所圖謀,轉(zhuǎn)眼間就畏罪而亡,也實在令人難以相信。況且,朱棣從始自終都相信此事絕非楊曼兒獨自策劃出來的。
蘇月樓不動聲色,刑子游已快言道:“必是幕后主使殺人滅口!”
朱棣瞇了瞇眼,忽地,明岳自東側(cè)一間屋中急掠而出,“王爺,小郡主在此!”
蘇刑二人頓時就見朱棣臉上的寒冰仿佛被春風(fēng)化去,滿目驚喜的一撩披風(fēng),急步往東廂行去。二人連忙跟上。
東廂里已點起油燈,屋中有四張小床榻,一名老嬤子渾身顫抖的跪在一張小榻旁。朱棣幾步而至,俯首朝小榻上一望,就見榻上酣睡著個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嬰孩,那眉眼鼻嘴,不是淮真又是誰?
朱棣的表情變得柔軟無比,他小心無比的抱起淮真,仔仔細(xì)細(xì)的凝視著女兒嬌憨的睡顏,那沉寒如冰的表情已不復(fù)存在,只剩下溫柔與疼惜。他輕輕刮娑女兒柔嫩的小臉蛋,含笑輕喚:“淮真,爹爹來接你了!”
淮真睡得香甜,卻似有所感的伸出了小胖手,握住了朱棣的手指。朱棣自不忍驚醒女兒,掀起披風(fēng)將女兒蓋住,轉(zhuǎn)身朝外走去,丟下話來:“將主事人帶走,其余人叫他們管好嘴!”
明岳連聲領(lǐng)命。蘇刑二人護(hù)送朱棣與朱淮真回到燕王府,已是深夜。
東園在一片寂靜中透著緊張,徐長吟已聞朱棣回府的消息,披著薄衫滿臉焦急的在園前張望。當(dāng)朱棣的身影出現(xiàn)在游廊之上,她一眼看見了他懷中抱著的嬰孩,心頭一撞,眼淚霎時涌上了眼眶。她踉踉蹌蹌地奔至朱棣跟前,朱棣一瞧見她身上的薄衫,頓時一擰眉頭,就要出聲,徐長吟卻已嗚咽一聲,大哭了起來。她這一哭,驚住了一群人,也驚醒了淮真。
朱棣忙拉開披風(fēng),露出淮真甜睡的小臉,道:“長吟,淮真回來了!”
徐長吟一把抱過睡眼惺忪的女兒,仍舊淚如泉涌,哽聲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哭!”淮真失蹤的這些時候,她的心仿佛都被剜空了。她眼前不住浮現(xiàn)著淮真的小臉,浮現(xiàn)淮真每日成長帶給她的驚喜。而這些影像扎根在她的腦海里,扎根在她的心底,每想一回就痛一回,更讓她度日如年。盡管如此,她又必需強(qiáng)自鎮(zhèn)定,不能露出太多情緒,故而當(dāng)女兒重回她的懷抱之時,她滿腹的驚慌、擔(dān)憂、焦慮與疼痛一起襲來,以致她從未有過的大哭起來。
朱棣哭笑不得,攬住娘倆,朝東園里走去。徐長吟則緊緊抱住女兒,臉緊緊貼著女兒溫?zé)岬男∧樀埃瑴I眼婆娑的不住喚著:“淮真,淮真……”
淮真清醒了過來,歡喜的咿咿呀呀著回應(yīng)娘親的叫喚。
見著淮真,娉望與羅拂也是又哭又笑,一邊利索的端茶遞水,一邊左右張羅給淮真換上干凈的衣裳。朱棣喚來劉丹瑤替淮真把脈,劉丹瑤把過脈后,直道淮真身康體健,沒病沒痛,這驚動了一府人的事兒并未讓她受到絲毫影響。想來也是,這小娃娃還不足半歲,哪會受甚么影響?
徐長吟抱著淮真不肯撒手,而淮真先前被自個娘親哭醒后,沒一會又甜睡了過去。
朱棣讓娘倆回錦榻上躺著,徐長吟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女兒,仿佛生怕一眨眼女兒又不見了。朱棣從未見她如此過,微嘆口氣,扶住她的肩,低聲道:“長吟,你也累了,今日好好歇息吧!”適才她那一陣大哭,可真讓他開了“眼界”,打認(rèn)識她以來,他就未見她如此過。晉王妃薨時,她也哭得傷心無比,卻也未如這回一般。
徐長吟拉過他的手掌握住淮真的小拳頭,睜著紅通通的雙眸盯住他:“此事不管是誰所為,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此前不愿聲張,是因淮真下落不明,聲張出去恐生事變。而淮真回到了他們身邊,再無所顧慮,此事不查,難肅綱紀(jì),也難除她的憤懣!
朱棣目沉如水,反手將她的手握入掌中,沉聲道:“我必替淮真討回公道!”(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