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么父皇母后都不派人來探望我?”朱檸愈想愈不是滋味。
徐長吟聽言,清眸朝隔壁一睇,接過話道:“前兩日在宮中時,王大人三不五時的派人來問詢你的病情,難道不是皇上許意的?”要知道,王德忠是絕對只聽命于皇上的。
朱檸嘟起小嘴,抓住徐長吟的手腕:“不管,如果父皇母后不要我了,我就賴著你和四哥。你們?nèi)ツ奈胰ツ,你們住哪我住哪!”為了表示決心,她緊緊挽住了朱棣與徐長吟的胳膊。
徐長吟哭笑不得,朱棣倒是從容不迫:“東廂空著,你自己搬進(jìn)去,不許胡鬧!
見他答應(yīng),朱檸立即一掃不快,得寸近尺的道:“那明日我要去城中玩,要將中都城逛個遍,我還要和四嫂一塊兒睡!”
她所說的前兩條朱棣倒未見異色,可這最后一項要求卻讓朱棣不悅的道:“二哥那里甚大,別讓我將你押去。”
“就知你不會答應(yīng)!”朱檸扮個鬼臉,“二哥那里哪有這兒自在,反正你白日也不在,四嫂就陪著我了!”
月滿朧明。院中悄靜。
朱檸偎在徐長吟身旁,愜意地遙望著迷人的星空。徐長吟信手摘下一片碧嫩花葉,緩緩放在唇邊。一陣婉轉(zhuǎn)悠揚的樂聲自她的唇齒間逸出,清冽悅耳,宛如月夜晚風(fēng)輕輕蕩漾,悄然地潛入心田。
“真好聽!”朱檸陶醉地喃喃著。
廊角下,朱棣靜靜佇立,沾染夜色的眸光鎖在徐長吟臉上。淡月灑落在她白玉似地容顏上,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澤。她淺垂的烏睫掩下了如水的靈眸,卻未掩住低眸淺笑間的嬌柔。朱棣想移開目光,雙目卻不聽使喚,只能定在她的臉上。
良久,只聞滿院清樂。徐長吟突覺肩頭一沉,微微側(cè)目,卻見是朱檸趴在她肩頭睡著了。她微哂,放下花葉,溜目瞧往了廊下的朱棣。
朱棣知意,行將上前,抱起了朱檸。朱檸困倦地嚶嚀一聲,并未醒轉(zhuǎn)。將朱檸送回了房,朱棣待闔上廂房門,徐長吟卻扯住他的衣袖,低言:“我陪檸兒。”
朱棣不語,只是盯著她。
徐長吟不甚自在的撇開首,卻含笑說道:“王爺不必猜疑,我并未在生氣!
朱棣目光沉沉,“你好好歇息!痹捔T,他舉步回了西廂,留下欲語還休的徐長吟。
翌日清早,徐長吟一如往昔,挽籃去菜市置辦菜蔬。待回來后,朱棣已在院中練劍,而朱檸尚未起身。
等早膳準(zhǔn)備妥當(dāng),朱檸才姍姍出了廂房。她打著呵欠,朝擺在院中的膳案一瞅,不禁長嘆:“四嫂,你當(dāng)真只會做小米粥么?”
徐長吟輕咳一聲:“小米粥做起來最是方便!
朱棣見怪不怪,凈手坐下,泰然自若的喝著清粥。
朱檸大眼滴溜溜的轉(zhuǎn)向朱棣,“四哥,我和四嫂今日要出城去!
朱棣提眉,“出城做什么?”
朱檸朝徐長吟一指,“四嫂說成日待在屋里太無趣,想去狩獵!
徐長吟差點被一口小米粥給咽著,輕瞪朱檸一眼,正要為自個辯駁,卻見朱棣看向她說道:“今日有些倉促,待準(zhǔn)備好了再去!
聽他話意,竟是答應(yīng)了。徐長吟不禁為之一怔。
朱檸拍掌歡呼,“那今天就好好準(zhǔn)備,明日一早就出城去,讓二哥、三哥他們都一塊兒去!”
朱棣點頭,“我會與他們說!
甫送走朱棣闔上院門,徐長吟立即瞇眼盯住朱檸。
朱檸一吐丁香舌,“四嫂,人家不這么說,四哥肯定不會答應(yīng)嘛!”
徐長吟沒好氣,“你就知以我的名義他就會答應(yīng)?”
朱檸撒嬌似地蹭著她的胳膊,“那當(dāng)然。四哥那么在乎你,否則哪里會讓我一步不離的守著……”陡然,朱檸捂住嘴,一臉說錯話的模樣。
徐長吟挑眉,“守著誰?”
朱檸緊緊捂住嘴,搖頭不說。
徐長吟也不追問,只一派云淡風(fēng)清地說道:“不說也罷,晚上我便告訴你四哥,明日的狩獵我不愿去了!
一聽這話,朱檸忙不迭放下手,不情不愿的道:“好嘛,好嘛,我說就是了。四哥見你心情不好,便讓我陪在你身邊,不要讓你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既然四哥在乎你的感覺,所以我猜想他不會拂了你的愿想,才拿你當(dāng)做借口。”
徐長吟怔忡住,朱棣在乎她的感受?她怎地不知?
她搖了搖首,不管這些,無論朱棣怎么想,她都不能再動心思。
午后,朱檸午歇未醒,徐長吟在院中打理那分細(xì)瘦的薄田,突聽馬氏在院外喚道:“燕妹子在家嗎?”
徐長吟聞聲站起,一邊擦拭手,一邊往門邊走,嘴里應(yīng)道:“在家呢!”
打開院門,就見馬氏滿面憂愁的站在門外。徐長吟一怔,往日見馬氏莫不是笑容爽利,鮮見她如此愁苦模樣。她忙將馬氏往里請:“馬大嬸,可是出了甚么事?”
馬氏挽著她的手,長聲一嘆:“我心中憋悶的很,也不知與誰商量的好!
聽她這么講,徐長吟愈也肯定是出了事。將馬氏請入堂屋,沏了茶,她又道:“若是方便,不妨與我說說!弊运齺泶耍R氏一家對他們多為關(guān)心照拂,她一直心存感激。
馬氏看她一眼,欲言又止,但瞧徐長吟表情誠摯,終是說道:“本也非甚么大事,只是這事兒實在讓人窩火!
未再等徐長吟追問,馬氏已源源不斷的將事情吐露了出來。
原來,馬家年前因銀錢周轉(zhuǎn),暫將祖上傳的一件銀太乙杯抵押給了城中的一間當(dāng)鋪。這些日子手上活絡(luò)了,便打算去當(dāng)鋪將東西贖回。豈知,昨日將東西一取贖回來,卻發(fā)現(xiàn)銀制的太乙杯變成了銅的。馬成隨即去當(dāng)鋪理論,豈知鋪主矢口不認(rèn),并誣馬成蓄意敲詐,隨之又拿出當(dāng)票,票面上確實寫著銅太乙杯。馬成一下傻了眼,當(dāng)下是有理無據(jù),如何也說不清了,只得窩火離去;氐郊液螅笏加蚁,也想不通為何當(dāng)票上的字怎么會變,最后也只能怪自己當(dāng)時沒有仔細(xì)檢查當(dāng)票。
如此平白丟了祖上之物,如何不讓馬氏夫婦氣憤難過?但白紙黑字?jǐn)[在那里,光憑他們的嘴,縱然告到官府,也是無濟(jì)于事,指不定會被倒打一耙。(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