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澤方既然都這么說了,李月寒也相信他。
雖然余澤方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入仕,但是他畢竟身處國都,又承襲了國公之位,前些年還因為凌云帝幾次三番上門來請,所以還是短暫的入朝為官了一段時間,眼界見識自然不是二老爺一家能比得上的。
這段時間余澤方也是看在二老爺一家看護老宅有功的份兒上,忙著去整理國公府名下的鋪子,沒有多管家宅里的事情。而且有方芷蘭在,余澤方和孟祁煥也比較放心。
畢竟方芷蘭也不是普通的婦道人家,李月寒更不是愿意惹事的性子。
原以為大家保持表面的和平就夠了,誰成想余思瑕會跑來鬧這么一出。
今天余思瑕這么一鬧,多多少少把二老爺一家可以偽裝出來的和平熱情給撕開了一個口子,晚上吃飯的時候,二老爺特意帶著一壺上好的陳釀來找老國公,說是兄弟倆敘敘舊。
“二外公,您和外公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這酒還是別喝的好!崩钤潞?dāng)r得特別快:“玉妝,把大朝會時候朱鳳國上供的大紅袍拿來,給二外公泡上!”
說完,李月寒又笑瞇瞇的走到二老爺身邊,不由分說的從他的手里拿走了酒壺,然后把他摁在椅子上道:“這朱鳳國難得來我們東翰一趟,平日里每年都是皇商溫家走商帶回來上供,皇上體恤外公,所以送了不少到文國公府。外公以前就常說二外公應(yīng)該戒酒了,這喝茶呀,才是最養(yǎng)身的。”
話里話外,李月寒都好像在跟二老爺介紹這大紅袍,還不忘記強調(diào)一下在老國公心里的兄弟情。
但是這話落到旁人耳朵里沒什么問題,落到了二老爺?shù)亩淅,就是極度諷刺了。
他覺得李月寒這是在嘲諷他沒有見識,有好茶葉都不知道享受,還白白拿了自以為的好酒來找老哥哥同飲,實則在她的眼里,喝酒是下乘的事情,喝茶才是養(yǎng)生又風(fēng)雅之事。
想到這些,二老爺有些不高興了:“你這孩子,我也不是天天找大哥喝酒,你這般攔著做什么。我們府上也不是沒有茶葉,要喝茶的話喝府上的就行了,哪里還用你們把賞賜下來的貢品拿出來!”
說著,二老爺起身就吩咐人去拿茶葉。
李月寒又?jǐn)r住了他:“二外公這話說得月寒有些惶恐了,寧泗城文國公府和國都城文國公府都是一家子,還分什么你們我們的,月寒也是為你們的身體著想,畢竟身體好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月寒這也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的呀!”
孝順的大帽子扣下來,就算是二老爺也不好再說什么。
正好這時候,下人取來了那罐茶葉,李月寒?dāng)[好了茶盤開始泡茶,神色之間平靜如水。
二老爺看著她這副模樣,想到自己女兒傍晚受的氣和自己這會兒被懟的氣,更是一肚子的火。
偏偏老國公拉著他一直說話,說這些年有多想回家,有多想念寧泗城的日子,他只能耐著性子聽他說,卻不能生氣走人。
這讓二老爺憋得很是辛苦。
李月寒泡茶的手藝是老國公承認(rèn)的,正好吃完了晚飯覺得胃口有些膩,一口清香的茶下肚,老國公忍不住感嘆了起來:“何須魏帝一丸藥,且盡盧仝大碗茶!”
老國公平日里就愛一口茶,這會兒想著把自己喜歡的好東西分享給自己的老兄弟,心里一開心,蘇軾的詩句隨口就來,倒是把李月寒給驚了一跳。
她一直以為這個時代是個歷史上斷代的時空,但是老國公一開口就是蘇軾的詩,這讓李月寒不由有幾分恍惚。
“詩神的詩讀起來就是狂放爽朗!”老國公緊接著又說道:“這古代名家里,我最愛的就是詩神的詩!”
“是啊,大哥年輕時候讀書,逢詩神的詩必要抄寫下來,我還記得清楚呢,有一次父親讓大哥策論,最后大哥背了詩神的詩集,把父親氣得夠嗆!”
說起年輕時候的事情,二老爺?shù)哪樕膊蛔杂X的好了那么一點點。
“年少輕狂!年少輕狂嘛!”老國公哈哈一笑,倒是不覺得這有什么好說的。
見他們倆聊得開心,李月寒看了一旁的方芷蘭一眼,隨后和方芷蘭一起暫時退了出去。
“傍晚的事情我聽你舅舅說的,我想的是,要不然就讓大家知道你和文琢的身份吧,看你受委屈我這心里著實不舒服。”方芷蘭拉著李月寒的手低聲說道。
“舅母放心吧,這點小事在我這里算不上是委屈!崩钤潞参恐杰铺m。今天的事情李月寒還真的沒感覺到委屈,畢竟實打?qū)嵆蕴澋氖怯嗨艰Χ皇撬?br />
“左右早晚他們都是會知道的,我們又何必一直瞞著呢!狈杰铺m看李月寒堅持,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鳴則已嘛!崩钤潞ξ恼f道,仿佛一點兒都不當(dāng)回事一樣:“反正他們早晚都會知道,不如等他們作夠了死唄。舅母你別說你沒看出來,二老爺一家心里憋著壞呢。外公是被兄弟重逢的喜悅沖昏了腦袋,但是舅母你可沒有。”
聽了她的話,方芷蘭嗔怪的看著她:“鬼丫頭,知道你慣是機靈。我雖是看出來了,但是二老爺一家我只有一個人看不明白。”
“余新彥?”李月寒問道。
“對,那孩子看著就討喜,平時對待長輩也禮貌有加。雖然說能感覺得到他的野心,但是我卻沒有從他的身上感覺到惡意。”方芷蘭說著,拉著李月寒的手道:“如今余新彥也住在這府里,你和他年歲差不了幾歲,自己要當(dāng)心才是。”
“我會的!崩钤潞c了點頭。
余新彥這個人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天生自帶親和感。
李月寒一開始也覺得這個人應(yīng)該不錯,但是自從聽說他的妾室周氏是被他喝多了占了便宜才納為妾室之后,李月寒就對這個人起了戒備心。
鬼知道他會不會有一天喝多了酒跑到她的院子里來撒酒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