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正定下明日離開要用的船,花芷婉拒邀請回了客棧。
“好好休整一天,明天湞陽那邊不知道是何情況,都需得打起精神以防萬一!
眾人應(yīng)下。
花芷去了雙生子屋里。
此時兩人都醒著,芍藥習(xí)慣性的上前給兩人號了脈,看了那姐姐一眼,撇了撇嘴站到一邊。
花芷打量著兩人,異卵雙胎按理說是長得不太像的,就像平常的兄弟姐妹一般,然而這兩人五官卻極像,但是很好認(rèn),姐姐的怯弱和弟弟的擔(dān)當(dāng)一眼即明,她能理解芍藥對姐姐的不喜,可這實在是太人之常情,她倒是沒那么大反應(yīng),只是談不上喜歡罷了。
“你們可商量好了?”
弟弟拉著姐姐跪伏于地,“請小姐帶我們走,我們愿意給小姐為奴為婢,做牛做馬!
花芷微微點頭,“抱夏!
“是,小姐。”
“寫兩張賣身契給他們按手印,就按我們府里買人的價錢!
“是!北目聪騼扇,“你們名字為何?”
“我們姓吳,姐姐名大雙,我叫小雙。”
抱夏當(dāng)即寫了兩張賣身契,和賣身契一起送到雙生子手里的是二十兩銀子,如今花府買人是十兩一個。
弟弟更堅定了要跟著這個好看的小姐,她原本可以不給銀子的,可她不僅給了,給的還是高價,在湞陽,買個下人有個四兩銀子就足夠了。
“抱夏,這一路他們就交給你了,教會他們花家的規(guī)矩,京中的一些需要避諱的也需得告知他們!
“是,婢子知曉。”首先要教會他們的是自稱!在小姐面前哪有他們稱‘我’的資格。
回了屋,花芷把吳小雙那張賣身契放到小六面前,“這人給你用!
六皇子訝然的張大眼,“花姐姐自己買下的人……”
“他們姐弟不能放在一起,這個李小雙好好調(diào)教一番會好用。”花芷笑了笑,“其他皇子在你這個年紀(jì)早就前呼后擁不知道多少可用之人,你能用的人實在太少了些,晏惜既然把你放在我這,這些我就得替你多做考慮,免得你需要用人時無人可用,還有你外祖那邊,出來之前我和你外祖母通了信,孫家暫時不會再調(diào)派人手到你身邊,你身邊干凈那些人才不會那么容不下你,不論要做什么都得先順順?biāo)焖斓拈L大了。”
六皇子眼眶一熱,他猛的低下頭去,借著把那張賣身契拿在手里的動作掩下自己的失態(tài),這時候他無比感謝大哥和四哥,要不是他們,他怎么會認(rèn)得花姐姐呢?
花芷見他這般模樣也是愣了一下,旋即就明白過來,不由得失笑,她倒沒有什么施恩的意思,只是這孩子乖乖巧巧的在自己跟前好幾個月了,在她看來和自家那些弟弟也沒什么區(qū)別,更何況孫家還給陰山關(guān)的家人提供了庇護(hù),她也就想著要對這孩子上心些,倒也真沒有其他心思。
“既然說到這個,小六,我便把話與你說開一些!
小孩抬起頭,眼眶紅著。
“你的身份決定了你無論如何都無法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樣,花家太過安逸,柏林即便有些聰明卻也沒有真正見過多少風(fēng)雨,你不要被花家環(huán)境影響把該有的警惕心丟了,花家是你的一個落腳點,是你累了厭了隨時可以回來的地方,但你的世界在那一方皇城內(nèi),有些事情不是你退避就能躲得開的,沒人會相信一個皇子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而皇宮中那幾位,是你這一輩子都須得防著的人,可知道?”
“花姐姐呢?花姐姐相信我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嗎?”小孩滿臉倔強(qiáng)的要尋一個答案,如果連花姐姐都不信他……
花芷笑,“我無需去想這個問題,打一個不那么形象的比喻,天底下的父母都有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你若感興趣對我而言不過是你的一個志向,你若不感興趣自也有其他路可以走,但凡你把自己當(dāng)成花家一份子一天,便是你想要走遍天下我也能讓你無后顧之憂,當(dāng)然,若你哪天要真的身居高位,我也相信你會庇護(hù)花家,是不是?”
六皇子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就好像要將這幾年忍下的眼淚全給流干凈一樣,他對家一直都沒有概念,皇宮永遠(yuǎn)成不了家,外祖一家愛惜他,可他們首先想到的也是他的皇子身份,那天在食齋外祖母給他的那個擁抱就是他們能親近的極限。
母妃過世后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一年難得能見幾面的父皇,算著日子見面的外祖母,永遠(yuǎn)不可能親近的兄弟……算來算去,他最親近的竟然不過是那幾個護(hù)衛(wèi),而他們,不是家人。
可現(xiàn)在,花姐姐給了他所有想要的一切,再自然不過的為他遮風(fēng)擋雨,為他做最妥當(dāng)?shù)拇蛩,對他信任,教他道理,引?dǎo)他去發(fā)現(xiàn)問題……他曾經(jīng)羨慕柏林擁有的一切現(xiàn)在他都得到了。
這種感覺美好得讓他貪戀,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得到更多,想要……不讓別人得到。
可他知道不能。
花姐姐現(xiàn)在給他的是一個不是親生但親近的弟弟會得到的照顧,若是有一天他越了界惹得花姐姐不再把他當(dāng)?shù)艿,這些也就沒有了,他只能做弟弟,這是他能離花姐姐最近的距離。
這樣就很好了。
花芷笑容溫軟,就像當(dāng)年收拾了柏林,等柏林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哭得慘兮兮時她做的那樣,把帕子按在了小六臉上,“以后有事別忍著,便是對我不好啟齒也可和柏林說,小孩才有哭鬧的權(quán)力,等以后長大了就是想哭也只能偷偷捂被子里了!
一番話讓小孩的眼淚更急,花芷只好什么都不再說,她知曉晏惜的打算,心里也有著未雨綢繆的心思,可小六實在太聽話,很多時候她都忘了他的尊貴身份,而只純粹把他當(dāng)成一個讓人心疼的孩子,這大概也是因為她對皇權(quán)實在不夠敬畏,才敢對一個皇子大言不慚的說心疼。
“好了,快收收眼淚,讓芍藥見著要被她笑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