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不是很長,也不是很寬。
站在了‘好運賭坊’的門口,就可以看到兩側的幾家小鋪子。
來來去去的人幾乎都是小巷里的住戶人,他們互相打著招呼,仿佛彼此都很熟悉。
無論夜晚會發(fā)生什么的事情,葉小七都想找個地方讓自己靜一靜。
午后的天氣,酷熱。
能讓一個人安靜的地方,只會是一間沒有人打擾的屋子。
葉小七不用四處尋找,他就已經看到。
鋪子前立著一個木頭椽子,椽子上掛著一塊黃色的布招牌,上面只有一個大字‘涼’。
葉小七開心笑了。
在這么酷熱的天氣,能看到這樣一個誘人的招牌,即便沒有走進去,心里也是涼爽了許多。
鋪子的門口豎立著一把很大的遮陽傘。
傘下有張小桌子,桌子旁邊坐著一位黑衣老者,桌子上鋪著棋案。
老者是在一個人下棋,黑白不同的棋子已擺放了很多。
葉小七看了黑衣老者一眼,走進了小鋪子。
這里應該是一家涼面鋪,因為鋪子里飄滿了芥末的味道。
西域有著一種獨特的面食,適合在天熱的時候吃。
湯汁很是簡單,不是很寬的長條桌子上有著陳醋。
油潑辣子裝在小瓷碗里,油紅。
鋪子的老板是個老婆婆,腿腳非常麻利。
等了不是太久,一只褐色的瓷碗送到了桌子上。
葉小七拿起了筷子,他加了一點陳醋。
面皮只有一指寬,做得很勁道。
酒可以多喝,可是每次喝完酒都很難受。
能在醒酒的時候,吃上一碗如此開胃的涼面,葉小七非常開心。
開心的男人心里什么都不愿去想,他懂得什么時候應該享受。
葉小七在生活中從來不會虧待自己,所以他吃的非常慢。
熱心的老婆婆還送來了一壺茶水,不是很熱。
葉小七很客氣地點了點頭,也打量了一眼老婆婆。
身穿著白色的衣服,腰里圍著婦人們燒飯用的圍裙。
白色的衣褲上下幾乎沒有一點污垢,清洗的非常干凈。
頭發(fā)盤成了發(fā)髻,可她的臉上機會沒有什么皺紋。
一個老婆婆能把自己保養(yǎng)的這么好,她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個大美人。
今天的午后仿佛喝醉準備醒酒的人很多。
不時,鋪子里進來了很多人,有胖人,也有瘦人。
來到天上人間這么多天,葉小七第一次見到帶著兵器的人。
而且走進來的男人們無論年齡大小,葉小七看到都有一個奇怪之處,因為這些男人們竟然都帶著圓型的耳環(huán)。
其中兩個人的身影有點熟悉,竟然是花兒酒樓遇到的兩個男人。
他們一個胖,一個瘦。
此刻,胖子的手里拿著紅皮劍鞘的劍,而瘦子的手里拿著一把鬼頭刀。
他們看到葉小七的時候,目光中也是一驚,但是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
漸漸面鋪里人竟然變的多了起來,仿佛這里的生意一直非常好。
但是葉小七發(fā)現坐在門口的老者一直沒有動,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他的眼睛直直看著棋盤,似乎老婆婆的忙跟他沒有一點關系。
葉小七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男人,于是他低下了頭,仔細品著瓷碗里的面。
不久,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這個人站在老者的棋盤前。
陌生男人的聲音道:“蕭兄,這么多年還是喜歡一個人下棋?”
葉小七聽著,但他沒有聽到老者的聲音。
陌生男人又道:“看來蕭兄還是沒有找到可以贏你的對手?”
老者還是沒有發(fā)出聲音,但是葉小七聽到了老者發(fā)出了一聲嘆息。
幾乎不用想,也猜得出來他們之間必然認識,而且之間仿佛還有點恩怨。
陌生男人接著道:“常言道,三十年河西,沒有想到昔日的‘四煞星’竟然都在這里做起了小生意,日子過的非常不錯。”
老者終于開口,道:“你找到他們?”
陌生男人道:“我這個人喜歡早起,有幸吃到了‘血煞’麻婆婆的油炸鍋。”
老者嘆息著道:“她這個人總是忘不了老本行!
陌生男人道:“我這人比較惦記著老朋友,所以我很想見到蕭兄夫婦!
葉小七感覺碗里的面皮有一點不香了,因為他曉得江湖中的‘四煞星’,這是四個人,他們是兩個男人,還有兩個女人。
其中有一對是夫婦,他們的名號江湖中稱作‘黑白雙煞’,男子的名字是蕭無情,他是黑煞。
女人的名字非常溫柔,叫做蘇玲玲,她是白煞。
這時,蕭無情的聲音道:“蘇玲玲的面皮手藝真的不錯,南宮老弟既然來了,不想進去嘗一嘗她的手藝,她也惦記著你?”
葉小七對這個人有點陌生。
陌生男人帶著笑聲,道:“嫂夫人竟然惦記著我南宮寒,心里也是很欣慰,只不過我怕沒有命去敢嘗嫂夫人的手藝!
蕭無情冷笑了一聲道:“難道你怕?”
南宮寒也冷笑了一聲,道:“白煞的七步斷腸散,昔日江湖有名,我怕品嘗后再也沒有機會活著。”
葉小七看著面皮,仿佛胃里面趴著一只蜈蚣,頓時沒有了胃口。
但是,他非常冷靜,他依舊仔細吃著碗里的面皮。
女人是蘇玲玲,蘇玲玲的聲音在面鋪里響起道:“遠來的都是客,怎么不進來坐坐?”
南宮寒笑著道:“面鋪里有點人多,我想跟蕭兄在外面聊聊!
蘇玲玲笑著道:“我的生意一向很好,你應該進來也照顧一下我的生意!
南宮寒道:“這次我跟蕭兄取樣東西,下次一定來照顧!
蕭無情站了起來,道:“不知南宮老弟幾時變成了這么好的心?”
南宮寒道:“我一直都是熱心人,只不過幾位一直誤會著我。”
蕭無情冷笑道:“熱心的人既然來我這里,為什么要帶著這么多的人?”
南宮寒道:“本來他們是想去見‘冷煞’的,可是陽春子不喜歡見到這么多人。”
葉小七聽到這個名字,不但想起了陽娃娃,也想起了‘好運賭坊’里的陽老板。
只聽,蘇玲玲笑著道:“不多,不多,今天我的面皮做了很多,應該足夠了。”
葉小七放下了筷子,他端起了茶碗。
眼睛的余光在屋子里掃了一遍。
屋子里大概有著七八個人,他們的神色都很莊重。
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一碗面皮,但是沒有一個人動筷子,也沒有一個人用茶碗喝茶。
在面鋪里只有他發(fā)出著喝水的聲音,讓其他的男人都有一些討厭。
但是葉小七不在乎,他忽然發(fā)現茶水很好喝,有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于是他低著頭用鼻子聞了聞。
蘇玲玲又端著一壺茶水來到了葉小七的身邊,她沒有再去看面鋪里的其他人,而是對著葉小七道:“年輕人,味道怎么樣?”
葉小七微微一笑道:“味道真不錯,茶水也很好喝!
蘇玲玲道:“莫要聽他們瞎說,我是個善良人,你不會有事的。”
葉小七認真點了點頭,他竟然相信這句話。
因為他看到蘇玲玲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時候,居然已戴上了一串項飾。
這串項飾的樣式非常熟悉,很像自己見到過的一件項飾,而此刻它就揣在自己的懷里,它是婷婷姑娘無意中留在了地窖中。
葉小七心中微微一怔,但是他沒有說話。
因為蘇玲玲親手給他倒出了一杯茶,而且面鋪里飄著的芥末味道更濃了?。
葉小七毫不猶豫端起了茶杯,他看到這杯茶水的顏色有點發(fā)黑。
蘇玲玲的臉上帶著微笑。
葉小七仿佛看懂了這種微笑,他將茶杯里的茶水喝了個干凈。
看到茶水喝完,蘇玲玲微笑著道:“有些事情,看到了也要當作沒有看到,有些事,也莫要開口問個仔細。”
葉小七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蘇玲玲放下了茶壺,向著有點胖的男子走去。
有點胖的男人面前也泛著一碗面皮,可是他沒有敢動。
任何人聽到‘白煞’這個人的名字,都不會動她送來的東西,這個理葉小七自然動,除非這個人是個傻子。
看到蘇玲玲走到桌子旁,有點胖的男人臉色已開始變青。
葉小七知道,只要一個人開始心里害怕,尤其是遇到可以要命的人,臉色就會發(fā)青。
只聽蘇玲玲道:“你怎么不吃我做得面皮,你不喜歡?”
有點胖的男人結巴說出了一個字,道:“我。。。。!
蘇玲玲嘆息了一聲,道:“其實做面皮很辛苦的,每天我都起的很早,每一張都需要在大鐵鍋里蒸!
有點胖的男人還是說出了一個字,道:“我。。。!
蘇玲玲又道:“我知道你也姓蘇,名字叫做蘇峰,說不定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人,我即便是想用毒,我也舍不得在辛苦做得面皮里下毒。”
蘇峰用很疑惑的眼睛看著蘇玲玲,道:“面皮真沒有毒?”
說著話,蘇玲玲從木制的盒子里拿出了一雙筷子,開始吃碗里的面皮。
她吃的非常仔細,連碗里最后的一片菜葉都沒有放過。
放下了筷子,她朝著蘇峰微微一笑道:“看到沒,真沒有毒,我很珍惜我做得面皮!
蘇峰的嘴角在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