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胖子看到了空空的竹籃子。
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
只聽老婆婆道:“我喜歡炸油糕,你的等到早上!
賈胖子瞧了一眼桌子上的人,道:“我們只能等到三更。”
老婆婆道:“三更已經(jīng)足夠了,我的油糕只需要三十個,不會太慢的。”
說著話,她突然轉(zhuǎn)過了身子,準(zhǔn)備向鹵肉館的門口走去。
但是,走到了門口卻停住了腳步。
因?yàn)殚T口站著一個人,這個人的手里拿著一把鐵笛子。
而這個人剛好攔住了她的去路。
鐵鷹!
胡不缺忍不住笑了。
江湖中能讓他開心笑的朋友并不是太多。
鐵鷹的眼睛就像天空中盤旋的蒼鷹,射出著精光,冷而銳利。
老婆婆向后不由自主退了兩步,她的目光凝視著鐵鷹。
注視了很久,老婆婆忽然道:“你跟了我很久?”
鐵鷹道:“也不是很久,是從你開始走出家門的時候。”
老婆婆冷冷道:“年輕人跟著一個老婆婆,非常不禮貌的。”
鐵鷹道:“這個我知道!
老婆婆厲聲道:“那么你為什么還要跟著我?”
鐵鷹,嘆了一口氣道:“因?yàn)槲艺趯ふ乙晃粫ㄓ透獾穆槠牌。?br />
說著話,他低著頭去看老婆婆的腳。
老婆婆的腳不是很大,穿著一雙大紅鞋子。
一朵梅花繡在鞋面上,艷紅。
盯著老婆婆的鞋子,鐵鷹道:“昔日江湖中有位繡花大盜,這個人的名聲有點(diǎn)不太好,她也喜歡穿著繡花鞋子。”
老婆婆卻盯著鐵鷹的眼睛,道:“婆婆不是繡花大盜!
鐵鷹道:“這個我知道!
老婆婆又道:“所以你不用攔住婆婆!
鐵鷹嘆息道:“可你是會殺人的麻婆婆!
老婆婆也嘆息了一聲,道:“果然是六扇門的鐵鷹,竟然你能找到這里。”
目光中慢慢露出了殺氣,麻婆婆忽然大聲喝道:“還不動手么?”
鹵肉館里除了胡不缺,只有四個掌柜子,今晚連一個伙計(jì)都沒有,其他人的身影更是看不見。
但是麻婆婆的這一聲呼喝后,除了站在木柜前的賈胖子,剩余的三個掌柜已脫去了掌柜子們喜歡穿的衣衫。
靈活的身法,全部都變成了黑色的輕裝。
發(fā)光的武器竟全都藏在衣衫里。
馬掌柜的手里拿著一柄雁翎刀。
薛掌柜是三節(jié)棍。
兩種兵器打造的都很精制,能用這兩種外門兵器的人,必然是武林好手
只有高掌柜空著手,他的手掌瞬間已變紅。
胡不缺放下了酒杯,大聲道:“大老鷹,你可來的是個好時候,今天的鹵肉味道很不錯。”
鐵鷹的手里拿著笛子,雙手一轉(zhuǎn),在笛子的一端冒出了一節(jié)三棱角的劍。
他依然看著麻婆婆的腳,道:“明天我在春風(fēng)得意樓請客!
聲音剛剛落下,麻婆婆忽然腰一彎,嘴里嗤笑道:“這要看看你們有沒有口福!
看似很普通的一次彎腰,麻婆婆的背上卻直射除了兩只短箭。
鐵鷹的身材本是很高,但是他的身子卻向著門外倒去。
身體從膝蓋下就像瞬間折斷,兩只短箭從門里直射而出。
鐵鷹的身體竟然在平躺的時候,轉(zhuǎn)了一個圈,他手中的三棱的劍,直直扎向了麻婆婆的腳。
仿佛麻婆婆的鞋子里藏著致命的武器。
麻婆婆開始后退,她似乎知道鐵鷹這致殘的一招。
馬掌故已出手,忽然間雁翎刀卷起了一片刀花,向著鐵鷹連續(xù)劈出了五刀。
每一刀都可以致命,每一刀似乎都封住了鐵鷹站起來的機(jī)會。
但是鐵鷹還是飛了起來,他在麻婆婆后退的時候,身影已飛起,就像一只鷹。
每一招刀式都很快,也非常要命。
但是每一招卻都落空了。
馬掌柜本以為自己選擇了最佳的時刻,可他還是慢了一步。
幾乎沒有猶豫,他向著飛起的身影再次劈出了五刀。
刀客需要的是一刀斃命自己的對手。
若是出現(xiàn)了連續(xù),就會露出自己的破綻。
每個刀客的刀法都有自己的弱點(diǎn)。
只要一個弱點(diǎn),瞬間就會改變眼前的一切。
鐵鷹已經(jīng)出手,他只需要一擊。
一擊對于他的對手已經(jīng)足夠用了。
三棱角的竹劍上滴著血,這是馬掌柜流出的熱血。
竹劍從他的喉結(jié)劃過,至死他都不相信有著這種劍法。
但他已經(jīng)死了。
鐵鷹看著薛掌柜。
薛掌柜的臉冰冷,冷聲道:“蟹步功法,這種武功聽說只有葉小七會用!
鐵鷹道:“我們是朋友,這種武功我應(yīng)該是師傅!
薛掌柜連說了三個‘好’字。
突然間三節(jié)棍已動,瞬間在地上卷起了一片狂風(fēng),他選擇了鐵鷹的下三路。
唯獨(dú)高掌柜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胡不缺。
一個總是喜歡喝酒的人,總不會有著多么高深的武功,所以他看準(zhǔn)了胡不缺。
手掌一翻,他用足了功力向著胡不缺的后腦勺拍去。
即便是一塊石頭,鐵掌的威力也能將它拍碎。
胡不缺深深嘆了一口氣,他的頭仿佛沾滿了燒菜的油,鐵掌順著頭皮滑了過去。
高掌柜的手滑過他的頭頂,重重落在了桌子上。
放著很多鹵肉的桌子瞬間被拍的四分五裂,碗碟稀里嘩啦掉在地上,碎了一大片。
可是,胡不缺依舊坐在椅子上,他嘆聲道:“可惜了!
高掌柜的鐵掌一只手落空,他還有一只手。
另一只是左手,向著胡不缺的天靈蓋拍去。
胡不缺的衣袖忽然飛云一般卷出,繞住了高掌柜的手腕,輕輕一甩。
然后他的手掌猛然一擊。
高掌柜的人向著鹵肉館大門邊的窗戶,徑直飛了出去,‘噗通’一聲,摔倒了窗戶外面的地上。
賈胖子站在木柜旁,不禁失聲道:“好功夫!
胡不缺淡淡一聲,道:“不是我的武功好,而是他的鐵掌已經(jīng)不如以前了,鐵掌幫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個名聲。”
賈胖子嘆道:“大江山難,守江山只會享受,一個男人躲在這里也不容易!
胡不缺笑著道:“就如眼前的‘奪命棍’薛強(qiáng),從今天開始江湖中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賈胖子看到了薛掌柜,他的三節(jié)棍已飛出了門外。
鐵鷹的劍已刺進(jìn)了他的胸口。
竹劍拔出來的時候,三棱角的尖端還滴著血。
鐵鷹輕輕吹了吹尖端,最后一滴血從竹劍上落下。
竹劍在燭光下,閃動著非常森人的寒光,他的臉上全然沒有任何表情。
但冷漠的眼睛,卻看著麻婆婆,冷冷道:“他們并沒有什么大錯,為什么要他們先來送死?”
麻婆婆站在鹵肉館的中央,她冷笑道:“這是我們的規(guī)矩,來到了這里,他們必須遵守!
鐵鷹道:“幸好我不屬于這里!
麻婆婆道:“但是你已經(jīng)來了!
鐵鷹道:“我是六扇門的人,我只對我的職責(zé)感興趣!
麻婆婆冷笑道:“這里永遠(yuǎn)沒有六扇門!
她沒有聽到鐵鷹回答,卻聽到了賈胖子的聲音。
聲音是從她的身后傳來,同時還有一只龍爪。
龍爪的速度要比賈胖子的聲音快,它的身后帶著一節(jié)發(fā)亮的鐵鏈。
麻婆婆本想回頭,但是后背的疼痛讓她瞪大了眼睛。
她的腳步努力在站穩(wěn),可她的臉色已變得蒼白,已失去了血色。
回頭她盯著賈胖子,愣神道:“你不過是個鹵肉的。”
賈胖子冷笑著道:“六扇門的人也喜歡吃鹵肉!
麻婆婆永遠(yuǎn)也沒有明白這個答案。
不過她的眼睛卻閉上了,似乎她又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地上變成了三個人,都在血泊之中。
鐵鷹嘆息了一聲道:“她應(yīng)該帶回去的!
賈胖子道:“她不會說得,我相信!
鐵鷹道:“為什么?”
賈胖子沒有回答,而是對著鹵肉館的后堂拍了拍手。
后堂的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了五六個人,他們都是年輕人。
走到大堂里,他們非常麻利地打掃了起來。
不久,鹵肉館竟然恢復(fù)了原樣。
一陣風(fēng)從門外吹了進(jìn)來,雖然帶著夜晚的清涼,可是無法吹走屋子的血腥氣。
一個年輕人背著個大麻袋從后堂走了出來。
停在木柜前,把麻袋放在了地上,打開麻袋口,倒出了一個大豬頭,還有帶著血跡的豬蹄子。
鐵鷹睜大了眼睛看著屋子里發(fā)生的一切,他仿佛有點(diǎn)發(fā)愣。
但他聽到了胡不缺的笑聲。
胡不缺笑著道:“大老鷹你不喜歡吃鹵肉?”
若是此刻還能吃得下去,鐵鷹寧愿把自己用酒灌醉。
不是很久,屋子的桌子上已擺滿了吃的。
若是鐵鷹很久沒有吃過飯,他肯定會被餓死。
但是看到桌子上擺著的盤子,他發(fā)誓以后絕對不能對胡不缺去說實(shí)話,尤其自己肚子餓了。
五六個年輕人帶著一切走了,他們目無表情離開了這間屋子。
賈胖子不但又去切了很多盤子鹵肉,他還親自拿出了三壇子酒。
四把椅子就放在鹵肉館的門前,而此刻這里的人只有三個人。
胡不缺笑著,坐在了椅子上,鐵鷹也只能坐在椅子上。
三個人。有著四把椅子。
難道還有著第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