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zhuǎn)眼又是幾天過去了。
李夢梅的傷勢逐漸恢復(fù)。
從法醫(yī)部下班之后,宋蓁蓁沒有回豫瓏城,而是到醫(yī)院探望她。
李夢梅較之以前好很多,雖然受傷的地方還包著紗布,但是人已經(jīng)可以做一些小幅度的活動。她見宋蓁蓁來探望自己,先是寒暄了兩句,到最后她還忍不住問道:“蓁蓁,還沒有她的消息嗎?”
這個所謂的‘她’,李夢梅沒點明,但是宋蓁蓁知道她說的是宋菲菲。
這些日子來,舅舅一直都謊稱宋菲菲只是離家出走。
李夢梅不疑有他,也就這樣信著。
幾乎李夢梅的話音一落,宋蓁蓁削蘋果的動作一頓,蘋果皮應(yīng)聲而斷。
心臟怦怦地亂跳著,可宋蓁蓁表面卻端著若無其事:“舅媽,還沒有。菲菲可能還沒有辦法面對你,所以才會想著躲起來。等哪天她想通了,自己就會回來的。”
“是啊,菲菲會想家,會回來的!
見李夢梅沒有懷疑她的表現(xiàn),宋蓁蓁懸在嗓子眼邊兒上的小心臟,好不容易放下來。
她很擔(dān)心。
雖然知道這么隱瞞下去是錯的,但是她內(nèi)心深處和舅舅想的一樣。哪怕舅媽只是抱著宋菲菲離家出走的想法,那么舅媽就會始終有一份希望,覺得宋菲菲還在世上某處好好生活著。
但是——
這樣欺騙的代價,就是倘若有天她知道真相之后,只怕會對她的打擊更大。
宋蓁蓁給李夢梅削完了蘋果,又和李夢梅聊了會兒天,才從病房里離開。
她人是離開病房了,但是宋蓁蓁才覺得如釋重負。
她不是個藏得了心事的人,和李夢梅相處的時候,她并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做才能不露餡。身上那根緊繃的弦突然松弛下來,宋蓁蓁覺得喉嚨很干渴,突然很想喝冰可樂。
她往自動販賣機里投了三枚硬幣,拿出一瓶易拉罐可樂,喝了一口。當冰涼的可樂滑過嗓子眼的時候,宋蓁蓁才覺得身心暢快。
她站在自動販賣機旁,想把手中的冰可樂喝完之后再離開。
但是——
站在墻角邊兒上的時候,宋蓁蓁隱隱約約聽到三個女護工八卦地議論著。
“喂喂喂,你們知道1610病房那個女人怎么會被潑硫酸的?她是不是勾引別人家丈夫,原配潑的?”
“不是原配,我告訴你們啊,是她女兒潑的!”
“啊,女兒啊?這個女兒好賤啊!要是我有這種女兒,就恨不得在她一出生的時候掐死算了!”
“不要說出去哦。你知道之前我們醫(yī)院跳樓自殺的女孩就是她的的女兒。她女兒干出這種畜/生的事情,大概覺得沒臉見人,自己就一死百了!
“真是死有余辜!
“你們說話小聲點。”
“知道知道,真勁爆!”
“……”
這些人毫無顧忌地將宋菲菲的事情,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在聊。
她們的笑聲說話聲,直接燃得宋蓁蓁心里火一下子蹭地上來了。
死者為大。
不管宋菲菲以前做錯過什么,死后再被人這么翻出來講實在夠不道德的!況且,這些女人唧唧喳喳的,要是被舅媽聽到宋菲菲已經(jīng)去世該怎么辦?
舅媽現(xiàn)在還在養(yǎng)傷,最忌諱的就是情緒崩潰。
想著,宋蓁蓁的小手捏皺了易拉罐,從自動販賣機旁走出來,徑自走到那群護工面前。
她的杏眸里泛著倔強,嗔怨地掃了她們一圈:“你們在說什么!把別人家的家事堂而皇之地拿出來當談資,你們到底要怎么樣?”
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宋蓁蓁,那三個中年女護工面面相覷了一眼,卻明顯沒把宋蓁蓁放在眼里。
“沒你的事情,我們在聊我們的天,你管得著嗎?”一個為首的高個子護工應(yīng)付著她,對她的態(tài)度也不友善,沒有給宋蓁蓁任何好臉色。
“只要關(guān)乎1610,我就管得著!彼屋栎枰膊皇呛萌堑闹鲀,沒帶半點退縮,冷冷地說道:“你們做好你們該做的工作,如果你們再給我胡說八道,我不保證我是不是會讓你們失去這份工作……”
此話一出,那三個護工都變了臉色。
要知道,這家醫(yī)院是高級醫(yī)院,收費頗高。
她們這些護工的薪水也隨著這家醫(yī)院水漲船高起來,她們在這里的薪水是其他家的兩倍不止。所以,她們一聽到宋蓁蓁要砸她們的飯碗,她們的臉就頓時板了起來。
“讓我們失去工作?憑什么?”
“我們休息的時候就不能聊天。∧氵@個小姑娘嘴巴真賤哦,管得也特寬!”
“你這個爛貨,你要是敢搞我們,我們搞死你!”
三個女護工談不上多健壯,但是身形卻很結(jié)實。
她們一邊叫罵著,一邊朝著宋蓁蓁步步緊逼,仿佛要將她逼入絕境似的。
宋蓁蓁沒有想到她們非但不受威脅,反而反咬她一口。一時之間,以一敵三,怎么看都是她處于下風(fēng)……
她們進,宋蓁蓁則退。
就在宋蓁蓁往后退的過程中,看不見自己腳下隔著幾步就有一處落空的臺階。
而,那三個女護工是故意這么做的,她們就是想看宋蓁蓁待會兒一腳踏空臺階,然后在她們面前摔得哭爹叫娘。到時候,她們不僅沒動手,還能現(xiàn)場看這個小姑娘的笑話。
突然間——
宋蓁蓁向后退的一只腳陡然踏空。
完全沒料到身后會有落空,宋蓁蓁的身子重心迅速向后。
但是,千鈞一發(fā)之際,有力的手掌扶住她的肩膀,她的身子撞上一副精壯高大的身軀。
“嘶——”即使有人肉的緩沖,但是宋蓁蓁還是被撞得不輕。
“沒事吧?”身軀的主人關(guān)心地問道:“宋蓁蓁,撞到哪里了?要緊嗎?”
聞言,宋蓁蓁抬起小臉,怔怔地望向半環(huán)住自己的男人。
男人輪廓分明的臉上,一個大大的蛤蟆墨鏡遮住了他的俊美,多添了幾分讓人難以窺測的深邃,但是即使男人戴著墨鏡,可宋蓁蓁還是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霍澤堯,是你……”宋蓁蓁咬著唇瓣,輕聲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