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令梧:“哦!”
楚聽烏收回手時,邵令梧保持著半蹲的姿勢轉了個身,然后,兩人自然而然地在周薔面前完成了“一人背另一人”的操作。
即使楚聽烏看上去狀態(tài)很好,從這里重新爬回山上都沒問題。
周薔默默地捧住了好友的設備,然后看著兩位好友就這么以背負的狀態(tài)離開了現(xiàn)場。
邵令梧走得比較慢,而楚聽烏在他背上調整了一下姿勢,用手掌撐著他的肩頭,抬起上半身,一副左顧右盼的樣子……你是貓嗎?
不對。
她好像真的是。
周薔:但他們倆,究竟是怎么在完全沒交流的情況下完成這波默契操作的……
周薔的表情慢慢變得警惕,目光轉移到邵令梧肩后,表情依舊不變,只是露出了一點殺氣。
邵令梧:“……”
穿這么厚又背著個人的確有點費力,但他都冒汗了,為什么突然覺得一陣冷?
邵令梧回了酒店就去找感冒藥,一副決定防范于未然的樣子,周薔去清點行李,做了簡單的收拾,出門一看,楚聽烏坐在沙發(fā)脊上,盤著腳,緯度比正常坐沙發(fā)的人都高上一截。
她思索片刻,上前把人戳了下去。
楚聽烏:“喵喵喵!”
貓咪的警惕和貓咪的松懈是常常能出現(xiàn)在同一只貓身上的,所以楚小貓再怎么生氣,只是用貓語隨口抱怨兩句,就跪坐在沙發(fā)上,看周薔像個經紀人一樣給她看接下來的日程安排。
三場比賽,兩項挑戰(zhàn),楚聽烏已經完成了2/5,另外兩場比賽一場在九月末,時間較為倉促,另一場則在十一月,時間更加緊張,因為不能失敗。
所以,楚聽烏中間要完成的那場德州滑雪耐力賽就更加重要。
說是德州的比賽,其實整個賽場穿越了三個大州,參賽者只有滑雪設備,卻要靠著滑雪設備在連綿的雪山間飛馳——
這場比賽已經舉辦了二十三年,比楚聽烏的年齡都大,在“南極杯”橫空出世之前,所有人都覺得這就是耗時最長的滑雪比賽。
畢竟滑雪的前提是要有雪,人工造雪造不了那么長的滑雪之路,所以比賽路程的長段,只和三個州的地形有關。
直到23年后,有人意識到,南極洲才是一片真正的、適合長途滑雪愛好者的場地。
雖然光是“長途滑雪”這四個字就非常少見,普通人連了解都不會去了解。
所以,考慮到南極杯的“路程”,參賽者要么需要提交自己在無人幫助下(或僅提供物資)完成了超過24小時的滑行,要么就是成功完成德州滑雪耐力賽。
而且,德州耐力賽也是有前置要求的,這次楚聽烏理論上趕不上。但可能是因為南極杯把他們設置成了一場權威的測試,所以比賽主辦方也投桃報李,得知楚聽烏的困境,又考察了她過去的視頻,認為可以給她一個參賽名額。
楚聽烏:“德州耐力賽每年參與者不會超過四十人,但今年可能和南極杯有關,參賽者多了點,達到了42個……我必須靠滑雪板穿越三個大州,沿途會投放物資,期間不能大幅度偏移賽事要求的路線,而且不能和其他參賽者交流!
即使他們見了面,最多只能打一打簡單的手勢,卻不能說話。
因為最初的創(chuàng)辦者其實是自己獨自完成了這項挑戰(zhàn),后來變成了一項公開挑戰(zhàn),發(fā)生意外后,創(chuàng)辦者才想辦法組織成了固定流程的比賽——
而“不交流”,是因為體驗并戰(zhàn)勝孤獨也是比賽的一環(huán)。
沿途會安置好攝像頭,而且,因為年年舉辦,目前三大州也支持這場比賽變成固定的娛樂活動,所以沿途還會時不時刷新出觀賽的民眾,也杜絕了作弊的可能。
主辦方給參賽者安排的休息時間較為緊湊,有相應的規(guī)定。邵令梧過來后,三人便湊在一起開始研究路上的修整點,和自己嘗試的挑戰(zhàn)不一樣,這種耗時很長的比賽顯然也很考驗毅力和精力。
邵令梧和周薔想到這一點,就默默看向楚聽烏。
她正歪在沙發(fā)的一角,一只手玩自己的頭發(fā),看上去像沒骨頭似的縮在一起,但在酒店送餐過來時,她看了眼推過來的餐車,突然伸手在茶幾下方一托……把茶幾輕飄飄地移了個位,沒讓后退著進門的人撞到邊沿。
不應該擔心她沒有毅力……他們應該擔心她滑到一半決定在樹林里獵個熊吧!
楚聽烏:“不!
她表情有些嚴肅:“毅力和能力不一樣……德州耐力賽正常耗時也要兩天半,我不知道我會不會中途覺得無聊。”
沒有人能夠長期保持專注,即使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她真的不會感受到孤獨,那她為什么要直播呢?
楚聽烏認為自己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即使不能和其他人交流,她也有系統(tǒng)在。
只要她喊一聲,菲尼克斯一直都在,但如果她這么做了,就是在作弊,即使主辦方不會知道。
楚聽烏暗暗搖了搖頭。邵令梧開口:“找一個領路的人呢?就像馬拉松一樣。”
即使不說話,不開口,也不曾聽到觀眾們的鼓勵與歡呼,只要身邊還有另一個身影,那么就像是有人在陪伴著一樣。
但南極沒有人,南極杯的要求和德州賽差不多,但連只鳥都沒有,是真正的荒無人煙。
地形則更危險,疲憊時出意外的幾率會翻倍,楚聽烏在夢境課堂里滑行時,更多是在關注如何通過前方的路途,何況還有系統(tǒng)陪著聊天。
其他運動員也到了酒店,雷克斯聽說楚聽烏要走,特地過來道別,發(fā)現(xiàn)幾個小孩在討論這一問題,他似乎有些經驗:
“德州耐力賽啊……不知道我的方法管不管用?”
“嗯?”
“我才不管其他人在哪呢,關注他們只會讓我滑得更慢!我滑雪的時候,只是在心里唱歌!
其他朋友也有不同的法子,比如在心里編故事,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給自己預設每一階段的目標,分段式完成長途滑行的任務,或者和心頭的那個“聲音”對話。
而雷克斯非常熱情,表示要教楚聽烏唱一首他們那兒本地的民歌……只能說,他的技術不太足夠,但他飽滿的情緒彌補了這一點。
當雷克斯離開后,三人覺得——
“好安靜啊……”
“嗯,也許滑雪時就像這樣,享受這種寧靜感也不錯?”
“我覺得那首歌原本的曲調應該還不錯,換個人來唱會挺好聽的,我去搜一下網上的視頻——”
楚聽烏和周薔一左一右,把邵令梧架著丟出了門。
“啪!遍T在他身后關上了。
第218章 明白
在床頭鬧鐘響起的兩分鐘前,邵令梧睜開眼睛,伸手把鬧鐘關了。
現(xiàn)在是凌晨六點,走到酒店的陽臺,就能看到漂亮的雪景。
不過,不論是這間房的客人,還是隔壁那兩人一貓,都對雪景不感興趣——邵令梧估計楚聽烏一個小時后才會起床,便決定今天先登錄一下游戲,把積攢的獎勵領了,再把一些日常任務清了。
德州的酒店沒有配備全息艙,但管不了客人自己帶上vr設備。
他把一些自己玩過的游戲挨個登錄過去,為游戲的在線率提供了一波微小的力量,然后打開手游模式的《貓貓學不通》,打了兩把匹配。
作為一款更注重線下體驗的ar游戲,遠程匹配的學不通就是純粹的線上知識競技類游戲,簡單來說,就是比賽解題。
所以對很多人來說,如果不和ar技術相配合,又有城市競技的榮譽感在,單純學習與答題是很無聊的事情——
如果有人能看到,就會發(fā)現(xiàn)正在“打游戲”的邵令梧面無表情。
但他其實覺得挺有意思的。
“通過思考得到答案”這件事,對想不到答案的人來說非常無趣,但對能解出答案的人來說本就很有意思……不過有意思不代表好玩。
他贏了三把后就理智收手,腦海中則在思索剛剛觸碰到的一些新知識點,并下意識地記了下來。
回頭去找兩本書看好了。
邵令梧計劃在大學時讀一個數(shù)學系的第二專業(yè)。
他放下手機時,聽到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其實這處酒店隔音很不錯,不過他們定的是套間,而且邵令梧雖然沒聽到腳步聲,卻知道外面應該是誰——
他打開門,在套間的客廳里看到了正在喝水的三五五。
貓媽媽跟著楚聽烏睡了一晚上,毛發(fā)壓得有些凌亂,邵令梧去看了眼自動喂水器里的水,確認過里面沒有在一晚上的時間被污染,或者掉進一些貓毛與灰塵,就去給三五五煮雞胸肉了。
把簡單拌好的貓飯放到桌上后,玳瑁躍至貓碗前,邵令梧也找到了寵物梳毛器。
把梳下來的浮毛裹成一個球放到門口的柜架上,他一轉頭,就看到三五五已經蹲在了套間門前,一副你動作怎么那么慢的樣子。
邵令梧舉手:“我拿一下手機!
三五五舉起一只前爪:
恩準了。
他這是大早上幫楚聽烏出去遛貓了。
很多貓咪不喜歡陌生的環(huán)境,表現(xiàn)出來像是應激的模樣,大部分時候會躲在新住處的角落里。但三五五不一樣,她似乎同樣有貓咪的天性……但也有更強大的征服欲。
陌生的地方,那主動去熟悉就好了,周圍都可以是她全新的領地,所以每到一個新環(huán)境,三五五都會找時間出去溜達。
邵令梧知道三五五的項圈上有定位甚至有微型監(jiān)控,楚聽烏也總是很信任三五五能力的模樣,但他覺得……貓咪的能力是有上限的,貓也許能處理貓的問題,但不能防止意外乃至惡意傷害行為的發(fā)生。
他沒和楚聽烏聊過這個想法,因為他總覺得,楚聽烏好像還有其他依仗,仿佛確信一旦出現(xiàn)意外,她立刻就能做出反應似的。
他沒必要去探究楚聽烏的自信來源于什么,也沒必要和她彼此說服,他自小的教育告訴他——如果認為自己應該做這件事,那就去做好了。
所以邵令梧默默將跟著三五五出門這件事納入了日程。
所以本質上,不是他出門遛貓,而是貓出門順帶遛一下他。
……至少三五五像是這樣想的。
貓媽媽一開始有些不耐煩身后跟著的這個“笨手笨腳”人形生物,但還是會較為體貼地等待邵令梧,或者消失一會兒后又在他面前出現(xiàn),仿佛擔心他看不到“長輩”應激了似的。
也就是在三五五態(tài)度轉變的第二天,楚聽烏給邵令梧分享了一個軟件,可以看到三五五脖子上的項圈定位。
而貓咪要確認人類的位置,并不需要定位,完全可以靠它們強大的嗅覺。
邵令梧跟著三五五下樓時,就發(fā)現(xiàn)三五五在拐過某個彎時突然放棄,轉身就走——
遠處傳來了狗叫聲。
原來是她嗅到熟狗了。
三樓那位帶著狗的游客也是“德州耐力賽”的參賽者,而這處酒店是主辦方提供的,所有參賽者都住在這,彼此也能提前熟絡。
楚聽烏似乎沒怎么能和他們熟悉起來,但三五五顯然認全了這群人帶的狗、狗……和狗。
貓果然是不太適合一起滑雪的生物,但雪地上總能遇到狗。
《雪山驚魂1》里也有狗。
后來邵令梧閑著,也換了不同角色去體驗游戲劇情,很快把不同路線通了個七七八八,然后放置到了一邊。
他玩的是單機模式,但這全息電影,其實隨機匹配起來會更好玩,因為ai會遵循角色邏輯行動,但真正的人類有時候會在符合角色設定的情況下,依舊做出一些無法理解的行為,展開更有趣的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