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褚漫川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這么多話,蘭則安漸漸感到不安,想也沒想就打斷他,“弟子不會跟你分開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褚漫川愣了一瞬,專注看著他的眉眼,幾次把想說的話咽下。對上那雙執(zhí)著的眼眸,他到底是沒把準備好的話說出來,而是話鋒一轉(zhuǎn),道:“你去把屠不休叫過來!
蘭則安離開屋子以后,微微皺起眉頭。
師尊是在擔(dān)心他們接下來會不順利嗎?自從百里云起來過之后,師尊似乎就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v云間丟了歸海神珠,眼下天魔珠顯然是在胥蒼辰身上,若是那些人找了過來……
蘭則安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師尊的擔(dān)心無不道理。整條仙舟上盡是些去歷練的低階弟子,若是真發(fā)生什么意外,只怕師尊還要分心保護他們。而他蘭則安也再次成了那個被保護的人,需要保護的人。
“咚咚咚——”
“你大晚上的找我干嘛?”屠不休拉開房門,沒好氣地說著。但見蘭則安眉頭緊鎖,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一樣,他也收起了自己的不滿,主動詢問,“什么事?”
“屠師兄,師尊要見你!碧m則安端詳著他的表情,大概猜到了師尊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找他。
果然,屠不休一聽是褚漫川找他,還是在臨近子時這個時候,隱約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也沒心思跟蘭則安打嘴仗了,馬上走了出來,語速飛快:“我這就來!
蘭則安沒進屋子,只是站在屋外安靜地看著夜空。
若是后面真的遇見意外,他好像……依然無能為力。他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討厭自己什么忙都幫不上,討厭自己只能站在師尊后面,被他庇佑。
黑夜像一只大手把人緊緊勒住,空氣是潮濕的壓抑,蘭則安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又一次看見了那把長戟。很奇怪,也很突兀,沒有一點預(yù)兆,他分明沒有睡覺,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還是清醒的。
那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也同時、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他腦海中。
蘭則安這次沒有再問,而是用了肯定的語氣說:“你是楚崖。”
對面那個人朝他輕輕點了下頭。
蘭則安瞳孔驟然放大,即便內(nèi)心早已有了懷疑,但在猜想沒有證實之前,他始終抱有一絲期待。
“你……你沒死?”他的眉宇間透出一絲銳利的鋒芒。
對面那人嘴唇動了動,說了些什么,但他一個字也沒聽清,蘭則安急切想知道答案,忙追問道:“你說什么?”
“蘭則安!”一道陌生的聲音在頭腦中炸響,蘭則安愕然睜開眼,叫他的人竟是屠不休。
“你搞什么?!站著都睡著了?”屠不休簡直不敢相信,“你心可真夠大的!”
說完,他甩袖而去。
此時的蘭則安根本無暇顧及屠不休的質(zhì)疑,他現(xiàn)在滿心滿腦都是那個聽了無數(shù)遍、卻不想再聽見一遍的名字。
“楚崖!
楚崖居然沒死!他居然沒死!蘭則安心跳得劇烈,怎么也不敢相信方才的發(fā)現(xiàn)。
那人非但沒死,似乎還有了不錯的機緣,不光改劍道為戟道,還死而復(fù)生,愣是找上了自己這個大活人、藏霄仙尊的新弟子。
蘭則安被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干嘛?楚崖他為什么會找上自己?他這么做有什么目的?
“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屋里響起一道溫潤的嗓音,蘭則安猛一激靈,眼珠動了動,神色幾經(jīng)變換。
絕不能告訴師尊楚崖沒死,也絕不能讓師尊發(fā)現(xiàn)此事。
想都沒想,蘭則安心里就有了定論。
君子道被他拋諸腦后,他幾乎是剎那間就調(diào)整好了面部情緒,謙恭地回道:“師尊,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太沒用了,什么忙也幫不上!
“你剛剛化形,這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瘪衣曇艉茌p,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蘭則安走到他跟前停住,低眉順眼地站在燈光下,柔柔的白光打在他側(cè)臉臉頰,無端給他添了分楚楚可憐的脆弱感。
這又是怎么了?
褚漫川狐疑地打量著他,自從楚崖變成蘭則安以后,他就時常拿捏不住這家伙的心思了,總感覺面前這個人好像藏著一肚子的心事,整個人別別扭扭的。
“你過來些。”
蘭則安抬頭看了他一眼,往前邁了半步蹲下身子。
“師尊……”離得太近,蘭則安不經(jīng)意向下一瞥,面前微微隆起的鎖骨若隱若現(xiàn),大半被褚漫川的衣領(lǐng)領(lǐng)口遮住,只露出一點點,潔白無暇,像白玉一般。蘭則安晃了下神,聲音有些許輕顫。
“跟我說說,這些天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褚漫川抬起手,指尖點上蘭則安額頭。
蘭則安心一顫,連忙避開,生怕褚漫川是想搜查他的記憶。這也是他前幾天才從書上看來的,金仙是可以直接查看金仙以下修士的真實記憶,就是過程麻煩了些。
但褚漫川可不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伸出的手就這樣頓在半空,完全是沒想過蘭則安會躲開他的觸碰,還是下意識躲開。
他收起面上淺淡的笑意,眸色暗了暗,意味不明地看著蘭則安。
蘭則安心道不好,但實話又不能說,他條件反射抓住了褚漫川的手,攥得緊緊的,馬上解釋道:“師尊,不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