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道雷電不偏不倚劈在了蘭則安身上,也就算證實了楚崖成功度過九轉(zhuǎn)天雷雷劫、位列金仙這一事實。胥蒼辰雖然也是一副意外的模樣,但他總覺得,這個人跟師鶴語一樣,知道些他不知道的內(nèi)情。
蘭則安低笑出聲,眉眼溫和:“不管怎么說,只要能幫到師尊就好。”
“幫我?”褚漫川刻意咬著字,聽不出喜怒,“你知道把你從那帶回來,再給你療傷,有多耽誤事嗎?”
蘭則安眼睫輕輕顫了一下,但他沒移開眼,一動不動地看著褚漫川,眼神清澈卻也固執(zhí),似乎是在無聲表達著自己不后悔這個意思。
有風(fēng)徐徐吹來,撥動著床邊帷幔,也無聲吹進了褚漫川心頭。
這人好像一直都是這副德行,不聽話,卻也不讓人討厭。
不!不對!他怎么能這么想呢?!
褚漫川搖搖頭,楚崖修無情道這件事還沒跟他算清楚呢,結(jié)果這家伙就先發(fā)制人,裝無辜扮可憐,慣會如此。
回憶起楚溟當時的九轉(zhuǎn)天雷雷劫,褚漫川的臉色逐漸難看下來。
蘭則安的臉上雖然看不出什么變化,但他現(xiàn)在其實有些心慌。
上次在魔域,師尊把他當成楚崖的時候,表情就跟當下一模一樣。
也不知道楚崖死前都干了什么,把師尊氣成這樣。
“咳咳!”這次不是裝的,蘭則安的喉嚨確實涌上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褚漫川還不至于對一個病怏怏的上仙動手,反正以后還有大把時間,算賬也有的是機會,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把蘭則安身體養(yǎng)好。否則,根本沒法帶他去婆娑古境,更別說上古神域了。
他把藥遞給蘭則安,冷冷開口:“喝下去!
這語氣,跟強迫病人喝毒藥沒有一點分別。
但蘭則安問也沒問一句,乖乖接過藥碗,一口沒停地全部灌了下去。
喝完以后,他把藥碗擱在一旁,眼巴巴看著褚漫川,聲如溫玉:“多謝師尊,師尊對我真好!
褚漫川默然看了他半晌,莫名笑了起來:“本尊也是這么覺得!
就是對這家伙太好,才養(yǎng)了只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出來。
蘭則安敏銳意識到了不對,正想接話,一道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則安,你終于醒了,這些日子你都不知道我和你師尊有多擔心你。”
蘭則安怔了下:“殿下?!”
他怎么會在這里?怎么會在他和師尊的地盤上?
聽見屋里的動靜,胥蒼辰踱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過來,目光掃向床上的蘭則安。
可蘭則安并不想見他。
他表情僵硬了一瞬,極不想看見此人,卻又不得不跟此人打招呼:“多謝殿下關(guān)心!
胥蒼辰看出了他的不情愿,眸子一彎,有意往前走了一步,親切地追問道:“你是在我魔域受的傷,本殿擔心你的傷勢,就跟著你過來了,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可有好些了?”
切,裝模作樣。
蘭則安一點也不掩飾自己不滿的情緒,不冷不熱地回道:“感覺很不好。不過……殿下不是說要來找我們宗主嗎?為何則安會在藏月山見到殿下呢?”
“還不是因為本殿放心不下你,本殿可是特意陪你師尊在這里等你醒來呢!瘪闵n辰假惺惺道。
蘭則安哼了一聲,拉開被子,忍著疼痛躺了下去,不想再跟面前這個討厭的家伙虛以委蛇。
說也奇怪,他第一次見到胥蒼辰,就有種見到死對頭的錯覺。
他合上眼睛,還沒佯裝出一副疲倦的樣子,又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則安!
“宗主?!”蘭則安這會兒是真的震驚了,不至于吧?他一個小小的上仙……即便是藏霄仙尊目前唯一的一個弟子,但有必要這么興師動眾嗎?
師鶴語也走到了他的床邊,還制止了他要起床的動作,道:“不要起來了,則安,你這次傷得頗重,解峰主也來看過了,說是起碼得養(yǎng)上半個月才行。”
“多謝宗主掛念。”蘭則安話音剛落,沒等他繼續(xù)寒暄下去,胥蒼辰就搶過了這個說話的好時機,“師宗主,我這次登門拜訪,就是想親手送上禮物,還請宗主念著我們往日的交情,收下這份心意!
蘭則安訝然,實在是沒想到胥蒼辰居然會有這么……堪稱卑微的一面。
不過他的這個禮物?這是什么花?他怎么會不認識?
“師宗主,這就是我以前同你講過的魔言花,生長在——”
“殿下,此番你來萬世仙宗,是代表魔域王室,還是僅僅代表你自己?”
胥蒼辰停頓了下,低聲道:“是我自己想來的!
奇怪?怎么感覺這氣氛有點不對勁。
蘭則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們倆,眼底騰升起了濃濃的興趣。但褚漫川卻在此時側(cè)過身,遮擋住他的視線,眼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雖然蘭則安看不見師鶴語的表情,但聽他的聲音似乎沒有什么不對。
“若是殿下沒有什么要事,就請回吧。魔言花太過珍貴,無功不受祿,本尊不便收下。”
蘭則安暗暗記下這個花名,想著一會兒再問師尊。
可意外的是,胥蒼辰竟也沒再糾纏,只是把花放下,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了。
他走后,氣氛變得十分詭異,蘭則安極有眼色地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