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慢退下,眼底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想不通究竟是何處出了問題。
藏霄仙尊怎么會忽然關(guān)注一個剛化形為人的妖族呢?
七百年不問世事,偏偏在他把蘭則安帶回來的時候來見師尊,到底是巧合,還是……
黎修凡懷著沉重的心情踱步至偏殿,蘭則安見他面色凝重,聯(lián)想臨走前他的表情,不由得問道:“怎么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黎修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勉強(qiáng)笑了下:“沒什么!
蘭則安揣測道:“莫非此事跟我有關(guān)?”
黎修凡擔(dān)憂地看了他一眼,放低了聲音:“藏霄仙尊要見你。”
“藏霄仙尊?見我?”蘭則安其實(shí)不知道自己該是什么反應(yīng)。
緊張?忐忑?抑或是驚喜?
不過看黎修凡緊繃的神情,基本可以排除最后一項(xiàng)了。
抱著這種奇奇怪怪、說不出的念頭,蘭則安跟隨黎修凡一起,進(jìn)了大殿。
左邊男子溫文爾雅,有如謙謙君子;
右邊男子俊美絕倫,只是周身縈繞著生人勿近的冷峻之氣,距離感十足。
他便是那位讓黎修凡惴惴不安的藏霄仙尊吧?
看上去委實(shí)讓人難以接近。
蘭則安站定后,雙手抱拳簡單行了一禮,道:“蘭則安拜見二位仙尊。”
師鶴語復(fù)雜地瞥了眼褚漫川,隨后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過蘭則安的長相,這才出聲問道:“這位仙友,你在未化形前,一直都在婆娑古境修煉嗎?”
“是!
“不知仙友可否出示一下元神?”師鶴語的聲線是清潤的,帶著點(diǎn)溫柔的調(diào)子,不會給人半點(diǎn)高高在上的感覺。
蘭則安并不介意這個,眉心一道金色光芒閃過,一朵青金色的蘭花虛影出現(xiàn)在他身前。
墨綠色的蘭葉向四周舒展開,圍攏著中間那朵恣意綻放的花兒,色彩淡雅卻不顯得單調(diào),有如青玉般,典雅華貴。
妖族渡過雷劫之后便可化形為人,但他們的元神卻仍舊保持著真身的形態(tài),隨時可以召喚出來,以表明身份。
平心而論,師鶴語是喜歡蘭的,他專門在滄凈山開辟了一個蘭園,用來飼養(yǎng)各種蘭花。撇開長相不論,他是非常歡迎蘭則安加入萬世仙宗的,他也愿意把人留在這里,留在滄凈山,但關(guān)鍵就是……
沒法撇開長相。
師鶴語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隱蔽地給褚漫川遞去一個眼神,示意他看清蘭則安的元神,那是一朵真真切切的蘭花,半點(diǎn)也摻不得假。
褚漫川視而不見,目不斜視地盯著那朵青金色的蘭花,直至虛影一點(diǎn)點(diǎn)變淡,在空中消失不見。
他攥緊手里的墨玉,揚(yáng)唇懶懶道:“就他了!
師鶴語意味不明地問道:“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不用。”褚漫川目光堅決,近乎執(zhí)拗:“我就要他了!
見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蘭則安微微挑起眉頭,冷不丁回想起方才在流云梯前遇見的那位弟子。
“則安斗膽,敢問仙尊找我所為何事?”蘭則安迎著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問道。
褚漫川慢條斯理地回他:“自然是收你做弟子!
“仙尊為何要選我?”
“因?yàn)槲乙豢茨,就覺得你長得親切,合我的眼緣!
“親切?”蘭則安不解:“這是何意?”
褚漫川輕抿唇角,一抹戲謔的笑意在他眼中浮現(xiàn)。
還沒來得及說點(diǎn)什么,旁邊安靜許久的黎修凡倏地插了進(jìn)來:“仙尊不可!”
他的聲音稍顯急促,雙目之中有懇求,還有蘭則安看不懂的不忍。
褚漫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沉聲道:“本尊勸你,不相干的事,不要管!
“這次本尊看在師兄的面子上,不與你計較,若是再有下次……”褚漫川驀然冷笑出聲,輕飄飄地說著:“你不會想知道后果的!
黎修凡低下頭,所有的勇氣都消耗在了那聲簡短的稱謂中,再也拿不出丁點(diǎn)兒來。
師鶴語嘴唇嗡動,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但最后到底是什么也沒說。
氣氛陡然陷入詭異的僵局里,但褚漫川卻仿若渾然不覺,悠哉游哉地給茶盞蓄滿了茶水。
滿上后卻沒喝,他只是拿起來嗅了嗅茶香,隨即又把它放了回去,語氣玩味:“蘭則安,你知道我為什么說你長得親切嗎?”
回想剛才黎修凡的反應(yīng),蘭則安就能猜到這個答案多半不會是什么好話。只是比起這個,他更不喜歡一無所知、被蒙在鼓里。
他主動對上那雙別有深意的眼,直言道:“仙尊請講!
褚漫川坦然地看著他,慢悠悠地說:“因?yàn)槟汩L得很像本尊死了七百年的弟子!
蘭則安愣了下,才緩慢出聲:“……這就是仙尊想收我做弟子的原因嗎?”
“不然,你以為呢?”褚漫川理所當(dāng)然道,聲音分明不重,卻帶著不容置喙、沒得商量的強(qiáng)勢意味。
蘭則安也不惱,或者說,他也沒這個實(shí)力拒絕仙尊。
自婆娑古境出來后,黎修凡曾帶他去過一趟修真界,他在那里曾親眼目睹了一伙山匪想要強(qiáng)占一個女子。
那女子只是筑基期的修為,但那伙山匪中卻有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強(qiáng)弱懸殊自不必多說。若不是他們當(dāng)時恰巧經(jīng)過那里,只怕這女子真要被他們擄去做壓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