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場景,幾個看熱鬧的小將士,笑鬧著湊上前。
樊爾見此跨出一步擋在琉璃與嬴政身前。
幾人看到他嚴峻面容,沒好再往前擠,不過仍舊不死心,個個都伸長腦袋。
“能打敗我們小蒙恬的,你可是第一個!
“你這看起來白白嫩嫩,柔弱的跟個女子似的,劍術(shù)竟如此厲害… … ”
“你多大?可有到參軍年齡?”
“他這稚氣模樣,不用多問,也知道沒到年齡。”
“小兄弟,等你年齡到了,可一定要加入我們… … ”
“… … … ”
“… … … ”
琉璃被他們聒噪地詢問吵得腦子疼,她歪頭瞅著蒙恬,示意他解決。
蒙恬歉意訕笑,忙上前推搡著眾人。大聲制止:“作為大秦男兒,要時刻謹記軍中紀律,怎可這般吵鬧!行了,都散了!”
幾人嬉笑著打趣他幾句,才散去。
遠處帳子里,蒙武目光自琉璃與樊爾身上掃過,當年小君王初回咸陽之時,他便聽聞他身邊一直有兩位劍客師父。先前他一直以為那兩位楚國劍客是年近三十的成年人,今日一見,他沒想到那二人竟如此年輕,模樣看起來并未比君王大多少。
鮫人感官十分靈敏,琉璃與樊爾隱約察覺到遠處打量的視線,默契轉(zhuǎn)頭,眼神犀利回望。
蒙武心頭一凜,但并未心虛躲閃,而是淺笑頷首。
主仆倆眼中冷冽淡去,收回視線。
夕陽浸染半邊天空,五人縱馬狂奔,向著咸陽王宮而去。
當日夜里,蒙武便將白日軍營里所發(fā)生之事全數(shù)告訴父親。
“那倆小子貿(mào)然帶大王出宮,實屬不妥!
“妥,怎會不妥。”
蒙驁笑聲爽朗:“大王平時本就沉悶,他若對軍營有興趣,就隨他去。”
蒙武有些擔憂:“可… … ”
“你我就當不知此事。”蒙驁打斷他:“他因無法掌權(quán),日日寡歡,能有事情轉(zhuǎn)移注意力也好!
“父親,我明白了。”
蒙武恭敬執(zhí)禮,轉(zhuǎn)身退出去。
又是一個晴朗日,干裂風聲呼嘯掠過宮墻,一路向著東北方向而去。
棫陽宮正殿,四鼎燎爐同時燃燒。
縱使貴為太后,簡兮仍舊居住在昔日宮殿里,沒有搬離。然而,她并不是嬴政以為的那般,是因懷念先王,她只是習慣此處,懶得挪動而已。
牖楣前案幾上茶水翻滾,散發(fā)著裊裊熱氣,蒸騰而上,但又很快被風吹散。
這時,一名寺人低垂著,快步走進殿內(nèi),低聲稟報:“太后,相邦來了。”
簡兮眼皮都未抬一下,直起身子,將對面空置的耳杯斟滿。
“宣他入殿!
“諾!
寺人邁著碎步轉(zhuǎn)身出去。
不多時,雙手交疊在身前的呂不韋步入殿內(nèi),那張儒雅的臉上已然顯露細紋。
“臣,見過太后!
“起來吧!”
簡兮嫣然淺笑,示意宮人都退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相邦請坐!
呂不韋看著她對面的位置,遲疑不定,此刻殿中雖無第三人,可禮數(shù)還是不可不顧的。
“你怕什么?”簡兮語氣幽幽,眼神蘊含一絲極淡的風情。
隱在廣袖里的手握了握,呂不韋坦然一笑,恭敬在案幾對面坐下,低垂眼瞼瞅著面前茶水。
凝視片刻對面的儒雅男人,簡兮呵呵輕笑。
“喝吧,沒毒,我與政兒還要指望你這個相邦呢!”
“太后說笑了!
呂不韋面上閃過尷尬,雙手拿起耳杯,呷了一口。
“不知太后宣臣入宮有何事?”
柔軟指腹輕輕摩挲著耳杯邊沿,身著華服的太后,單掌托腮,眼神直白盯著對面男人的臉,并未回答他的詢問。
空氣里漂浮著尷尬氣氛,呂不韋轉(zhuǎn)頭看向牖外,沒有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見他這副模樣,簡兮手指頓住,輕笑出聲。
“你可還記得你我初次見面?”
呂不韋愕然看她,摸不清她此時提舊事作甚,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那時我十七歲,父親聽說你很有經(jīng)商頭腦,執(zhí)意要將我嫁于你為妾。我聽說你是個三十出頭的老男人,正值芳齡的我哪里肯愿意,跟父親鬧了幾回,可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嫁給你的命運!
“入?yún)胃,你對我很好,吃穿用度,金銀首飾毫不吝嗇?v使那般,起初我還是很討厭你。后來,時日久了,我發(fā)現(xiàn)你人還不錯,至少從不會強人所難,于是我決定接受你,以一個妾的身份,就那么安穩(wěn)度過余生也不是不可!
“可你呢,為了攀附權(quán)勢,竟將我送給嬴異人。送人也罷,至少他比你年輕,對我也很專一,不會像你那般妻妾成群。我從未奢望他能有朝一日真的成為一國之主,我喜歡他的癡情與溫柔,可你為何要將他帶回秦國?為何要勸他娶了范杞?政兒差點命喪那女人之手,他都舍不得重罰,你說他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多一點?”
呂不韋眼神復雜看著幾近癲狂的女子,一時啞口無言。在他的籌謀中,女人并不重要,權(quán)勢才是他心心念念的,他最終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