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庚伸出手又縮回, 暗自懊惱自己幫不上忙。
買上吃食,琉璃正準備帶著嬴政回去。
熙攘街市上, 有一輛四馬所拉服車自不遠處而來。
車上坐著一位看起來約莫二十多歲的華服男子,五官深刻俊朗,模樣正派周正, 像是個好人。
此男子正是趙國春平侯趙屹,深受趙國黔首們愛戴的那位。
服車另一側(cè)坐著許久不曾露面的趙堰, 自從伴讀被殺,他萎靡沉悶許多, 眉眼低垂乖順坐在兄長身邊。
琉璃不動聲色拉住嬴政退到路邊,并不打算跟趙堰計較先前的城郊恩怨。
曾為人上人的武庚,瞬間明白服車上的兩人是何身份。雖然他不為人們?nèi)庋鬯? 可也默默跟著琉璃退到路邊。
車上趙堰無意間看到嬴政, 本能急聲喊住馬夫:“停車!
幾月來心里憋著的郁結(jié),他一直找不到發(fā)泄對象, 此刻看到嬴政,已然顧不得是在當街, 本能想要上去找茬。
馬韁勒緊,馬兒嘶鳴著高昂頭顱, 被迫停在街市中心。
不待服車停穩(wěn), 趙堰就跳了下去,直直朝著嬴政而去。
趙屹怕自家這個幼弟又惹出事端, 忙跳下服車,跟了上去。卻見他直奔路邊的少女、男童而去。少女模樣稚氣未脫,那張素凈臉龐不施粉黛,依然令人驚艷,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見過生的如此驚艷之人。
少女身旁的男童眉眼依稀有熟悉之感,小小年紀皮相已是頗佳,可以看出日后定是不凡之姿。趙屹多看了男童兩眼,一時沒有想起那眉眼像誰。
趙堰那勁頭看起來著實不善,琉璃把嬴政拉到身后,冷眼看著走進的少年,以及他身后的青年男子。心里卻在糾結(jié)接下來是要忍氣吞聲,還是動手教訓。
“嬴政!”趙堰歪嘴嗤笑:“身為秦國棄子,你怎有臉面出來見人。”
“我不是棄子,我父親會來接我的!”嬴政小臉皺作一團,大聲反駁。
趙堰面上嘲笑之意更明顯,“別做夢了,我可聽聞那秦質(zhì)子逃回秦國后,整日忙著攀附華陽夫人,你父親早已滿心權(quán)勢,哪里有心思想起你!
頓了頓,他眼中嘲諷蘊含冷意,語氣似笑非笑:“有傳言,秦國有一臣子想把自己的女兒嫁于你父親,你說他要是另娶她人,可還會想起你們母子?”
他語調(diào)故意拉長,聽的嬴政心中怒氣更甚,不由分說扯下腰間木劍就要刺上去。
木劍雖無殺傷力,可這要是刺出去,縱使無事,趙王也要找借口刁難。
琉璃情急之下迅速握住嬴政手腕,用力制止他的動作,轉(zhuǎn)眸蹙眉盯著趙堰。
輕蔑冷哼:“作為王室公子,難道整日只會以嘴傷人?”
少女態(tài)度睥睨,眼中充滿不屑與嫌棄,這讓趙堰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怔愣在原地,腦中一片混亂,組織不出言語回懟。
趙屹不動聲色擋在弟弟面前,雙臂置于身前,朝著琉璃輯了一禮。
謙恭道歉:“在下趙屹,幼弟不懂事,還望二位不要與他計較!
琉璃唇角噙著冷笑,很想反問他若也被言語欺辱,是否能做到不計較。
可轉(zhuǎn)念又覺得與這種王室公子當街拉扯不清,實屬沒有必要,說不定還會落人口舌。
這東市向來人多嘴雜,雖然時下眾人因著這二位公子的身份,沒有紛紛圍觀,可難保不會事后猜測議論。
心里不悅難消,琉璃對趙屹語氣并不好,“管好你這幼弟,上次殘害人性命不成,這次又言語不善,趙王又能護他幾次!”
趙屹從未被女子如此言語犀利過,平日里那些女子為了攀附富貴,哪個不是對他笑顏諂媚,左一句右一句的稱贊趙王室。
此刻乍一聽到琉璃不善語氣,他一貫溫和面容不由僵住,好一會兒才恢復如常。
“說的是,回去之后,我定對幼弟嚴以管教,讓他學會以禮待人!
方才嘴快,琉璃以為對方會惱羞成怒,她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個懂得隱忍的。人族年齡稍微大些,果然明事理許多。
無意再過多糾纏,琉璃牽住嬴政,轉(zhuǎn)身欲走。
“稍等… … ”趙屹急聲喊住。
琉璃不明所以回轉(zhuǎn)身,面露不解,沒有出聲。
趙屹再次輯禮,含笑問:“不知女子如何稱謂?”
趙堰見兄長態(tài)度如此殷勤,心里有些堵得慌,他一把抓住趙屹廣袖,“兄長… … ”
趙屹佯裝若無其事?lián)荛_他的手,視線沒有從琉璃身上移開。
琉璃來回看看兄弟倆,想到前些日子樊爾那些告誡之言,心下頓時明了,這趙屹怕不是存著與燕丹一樣的心思。
想到那層可能,她不由臉色陰沉下去,語氣又冷了幾分,“怕是日后不會再有交集,我看就不必知曉名諱了。”
不待對方再說什么,她便拉著嬴政頭也不回離開。
趙屹目送一大一小兩個背影消失,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兄長方才為何阻攔我?”趙堰這賭氣之言將他拉回現(xiàn)實。
“你呀!”
趙屹無奈戳戳他腦門,轉(zhuǎn)身回到服車上。
趙堰跟上去,在他旁邊坐下,追問:“難道我做的不對?秦國多次攻打我趙國,若讓嬴政在我趙國好過,豈不是會讓秦國認為我趙國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