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里隱藏的希冀,叫人無法忽視。
然而,賀蘭玨只是說:“不要多想!
“你如今修為已經(jīng)恢復(fù),可還是想殺我?”
這人的仁慈只針對善良之輩,這幾個兇徒全都被他殺了,鄭雪吟害怕下一個被滅口的是她自己。
“都說了,不要多想!
賀蘭玨抱著她踏進林中深處,將她放在一塊青石上,掌中氤氳著靈力,按在她的肚子上。
渾厚的靈力源源不斷注入她體內(nèi),沖開凝結(jié)的寒氣,化作涓涓暖流,順著四肢百骸流淌。
那種幾乎將鄭雪吟冰封的痛楚漸漸消散。
鄭雪吟視野中賀蘭玨的模樣終于清晰起來。
漫天的霞光下,少年眉眼間鍍著金光,額心血紅的明心印似蘊藏著溫柔,烏發(fā)雪膚,冰清玉潔,好看得鄭雪吟有些晃神。
第38章 得他淚
天黑前,蘇解鈴扛著簡言之的肉身終于逃出云家大宅,與鄭雪吟二人成功匯合。
如鄭雪吟猜測的那般,蘇解鈴那邊出了個小插曲。倒不是撞上云家侍衛(wèi),是她自己看錯圖,走錯了路。
簡言之的肉身仍處于呆滯的狀態(tài)。
鄭雪吟問:“可知你師父的魂魄去了哪里?”
蘇解鈴道:”師父只說是去跟蹤云曦瑤。”
鄭雪吟沉吟道:“簡言之并非無能之輩,我相信他會逢兇化吉的!
簡言之是誰,那是原書里的男主,除了作者林聽能坑到他,這個世界的npc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光男主的氣運就能嚇死人。
鄭雪吟完全不擔心。
由于簡言之暫時沒有意識,照顧蘇解鈴的任務(wù)就落在了鄭雪吟和賀蘭玨的頭上,比如為蘇解鈴做飯。
除卻飛仙宗,還有不少門派都聽到風聲,來到了極風城,三人轉(zhuǎn)移陣地,在離極風城五十里的一處小山谷里扎營。
鄭雪吟采了些果子,把前幾日在極風城買的干糧拿出來烤。
而賀蘭玨那雙只會做出一級致癌物的手,被鄭雪吟嚴禁碰觸食材。
賀蘭玨抿著唇角,眸中飛雪連天。
嘿,還鬧起脾氣了?不想想當初是誰烤出那么歹毒的魚,差點送她去見了太奶。
鄭雪吟小聲囑咐蘇解鈴:“看好賀蘭玨,千萬不要讓他再起做飯的念頭!
蘇解鈴睜大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賀蘭玨,重重點頭:“阿吟放心!
鄭雪吟提著裙擺,一溜煙小跑進了小樹林。
多吐了幾口血,總是口干舌燥,喝了不少水,超出身體的負荷,跑樹林的次數(shù)都比平日多。
還是得早些結(jié)丹,辟谷了好。
鄭雪吟仰頭望見樹隙間漏下的月色,念頭剛起,一柄鋒銳的劍抵上她的后脖子。
回頭,對上云俏得意的眉眼:“別動,割斷了脖子我可不負責!
沈縈風站在她身后,疏疏淡淡的月色撒落在她的裙擺上,如披了一身皓雪。
云俏將劍抵在鄭雪吟的脖子上,與沈縈風一道出現(xiàn)在篝火前。
蘇解鈴霍然立身,掌中多了把銀光閃爍的彎刀,喝道:“不許傷害阿吟。”
沈縈風的目光落在賀蘭玨的身上:“師弟,我有幾句話與你說!
*
鄭雪吟坐在篝火前,咬了一口剛烤熱的肉干。
蘇解鈴與云俏面對面坐著,一人持刀,一人握劍,大眼瞪小眼。
賀蘭玨與沈縈風肩并肩,一同踏入小樹林。
鄭雪吟想起自己剛在小樹林里做了什么,只能祈禱他們二人不要瞎晃蕩。
“卑鄙無恥!痹魄伪炔贿^蘇解鈴,率先眨了眼,這一眨,眼眶不受控制沁出些濕氣,滿臉的敵意便蕩然無存,只好將目標轉(zhuǎn)移到鄭雪吟身上,“枉我以為你與我是同一陣線,還暗暗將你引為知己,沒想到你只是挑撥離間,陷害我和師尊。”
“如果你說的是我為沈仙子鳴不平一事,我發(fā)誓那些話都是發(fā)自肺腑,絕無奉承之意,仙音閣黃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風采哪里及得上當初獨闖萬妖窟的沈仙子十分之一!
鄭雪吟話說的實在動聽,對師尊盲目崇拜的云俏小姑娘登時眉開眼笑,最后那一絲敵意也沒了:“算你有眼光,這普天下的男男女女,誰都不及我?guī)熥。師尊就是最棒的,敢詆毀師尊,該打!
“所以你們揍了那小丫頭一頓?”
“誰讓她出言不遜!痹魄螌Σ寤貏η剩安贿^,師尊脾氣好,只將他們打趴下就再不計較了!
“那是,換作我,高低踩他們幾腳!编嵮┮鞲胶汀
這話說到云俏心坎上。要不是自持明心劍宗這樣的名門正派出身,云俏真想上去踩他們幾腳。
鄭雪吟遞了塊肉干過去:“餓不餓?”
云俏嫌棄:“干巴巴的,有什么好吃的?”
“我的儲物袋被你們師徒兩個拿走了,當然是不及你們大魚大肉吃著,可憐我啊,天天餐風露宿,能吃上一頓好的,都謝天謝地了!
云俏臉一紅:“我們可沒動你東西,師尊花的都是自己的錢。”
說話間,賀蘭玨從樹林中折返,身后跟著神情落寞的沈縈風。
師姐弟二人如出一轍的仙風道骨,身影融在月色里,水墨畫般意境悠遠。
云俏率先奔向沈縈風,又忍不住拿眼角余光去瞥賀蘭玨,額間明心印明艷如玫瑰。
沈縈風未注意到她的異樣,眼中斂著幾許寥落:“師弟,就此告辭,望你前途坦蕩,得償所愿!
云俏張大嘴巴:“小師叔不與我們一道回去了嗎?”
不知他們師姐弟說了什么,沈縈風本是要帶賀蘭玨回明心劍宗的,這一番長談后,竟只帶著云俏離開了。
賀蘭玨坐回鄭雪吟身邊,袖擺從她身側(cè)掠過。
掌中一沉,多了一物,鄭雪吟垂眸——她被沈縈風師徒?jīng)]收的儲物袋。
填飽肚子,篝火漸弱,鄭雪吟擔心簡言之的肉身被蚊蟲叮咬,將他挪到明火處,又見他膚色慘白,伸手觸碰額頭,驚覺他的身體寒涼如冰。
鄭雪吟打開儲物袋,拿出一張小毯子,蓋上簡言之的身體。
蘇解鈴洗手回來,見狀,大驚失色沖過來,拂開鄭雪吟的手。
鄭雪吟愕然:“怎么了?”
“不能碰師父!碧K解鈴心慌意亂,想不出該怎么向鄭雪吟解釋,她師父的肉身有毛病,碰了就會有變化,會嚇壞鄭雪吟的。
她就被嚇壞了。
“師父、師父囑咐過,不能讓任何人碰他。”蘇解鈴并不擅長扯謊,說的磕磕巴巴。
要是阿吟不肯信她,硬要碰的話,其實也沒多大關(guān)系,潑點涼水就會恢復(fù)。
但是師父回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水,會不高興的吧?
蘇解鈴糾結(jié)不已。
鄭雪吟看蘇解鈴這個樣子,猜出她和簡言之有秘密。
男女主的事,她這個當女三號的,還是少摻和,便將照顧簡言之肉身的任務(wù)交給了她。
三人在山谷里宿了一夜。
日出東方,朝霧侵染山林,靠坐在樹下的簡言之伸著懶腰站了起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這是哪里?”
蘇解鈴就趴在他腿上睡,他一動,她立刻被驚醒:“師父,你回來啦!”
簡言之摸摸小徒弟毛茸茸的發(fā)心,迎上鄭雪吟和賀蘭玨關(guān)切的目光。
簡言之這次能回來,可謂是九死一生。
他與鄭雪吟等人說起自己在云家的經(jīng)歷。
鎖住他魂魄的陣法非常厲害,幸而當初教他離魂術(shù)的二師父考慮過這種情況,同時教了他破解之法,這次能掙脫那縛魂陣,付出的是折損了一魂一魄的代價,要是再倒霉些,回來可能就變成了傻子。
聽到簡言之丟了魂魄,蘇解鈴擔憂道:“師父會好起來嗎?”
“為師所學的功法,恰有一門是修補魂魄的,只是需要花費點時間罷了。”
簡言之說的輕松,滿臉的疲態(tài)掩飾不住。
鄭雪吟道:“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別藏著掖著,都是朋友了,盡管說,我們定當竭盡全力!
“還是老大夠義氣!焙喲灾y得正經(jīng)起來,朝鄭雪吟拱了拱手。
*
各大仙門都在追查賀蘭玨的下落,簡言之神魂遭到重創(chuàng),雙重打擊,雪上加霜,幾人只得暫緩行程,藏進深山,讓簡言之好好修養(yǎng)。
深山中少有人跡,為住得舒坦些,幾人親自動手,伐木造出了一棟竹屋。
共四間,一人一間,有靈獸三七的幫忙,以及法術(shù)的加持,三日的功夫,散發(fā)著淡淡竹香的屋子就矗立在山谷中了。
鄭雪吟在雪閣的家當,包括衣物被褥、鍋碗瓢盆等物都被打包進儲物袋了,這時正好派上用場。
忙完屋子的事,鄭雪吟舒展著身體,坐在門口曬太陽,喊道:“萬卷書,小書書!”
盤腿在屋子里打坐的簡言之感覺到衣襟一陣震動,藏于他心口的靈器應(yīng)聲飛出,劃出個漂亮的弧線,穿過窗戶,落在鄭雪吟的掌中。
書頁自動打開,趴在書中睡覺的靈蟲打了個哈欠,蹭到離鄭雪吟最近的位置:“寶,喊我做什么?”
“有什么方法能讓金丹破裂之人快速恢復(fù)修為?”
賀蘭玨修為恢復(fù)一事,鄭雪吟左思右想,始終沒有什么頭緒。金丹損毀,大多數(shù)人都會一蹶不振,難有東山再起之日了。
“你說的是涅槃?”
“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