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青衣侍女為他打開了門,只道:“香帥請。”
他走進門,卻再不敢冒昧深入,而是站在門邊行?禮道:“龍夫人!
房內(nèi)燃著香。
很淡雅的香氣,無聲的證明?了這座小樓現(xiàn)在的主人是一個品味高?雅的女人。
他依然低著頭。
但聽房間另一側(cè)傳來動聽的聲音道:“來人可是楚香帥?”
他輕聲道:“正是在下!
珠簾響動。
他聞聲抬頭,但見一個絕美的女子自珠簾之?后走出。她身穿一件淡色衣裙,莊重?素雅,發(fā)上插著一枝潔白的珍珠發(fā)釵,便再無其他任何裝飾。
楚留香昨日已見過龍嘯云,龍嘯云對自己的衣著最是重?視,錦衣華服,色澤鮮艷,卻沒想到龍夫人衣著竟如此?簡單。
但她確是一個極美的女人。
任何人看?到她,都只會被?她的美麗所驚艷。
不同于龍嘯云用力過度的包裝,一個人的美麗從來不是表現(xiàn)在她的衣著之?上,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
她的風儀,足以?令任何見到她的人為之?心動。
但是她卻是憂愁的。
一個這般美麗的人,卻如此?憂愁。
她雖然在笑,那笑容卻并未曾抵達眼睛。
“多謝香帥賞光。”林詩音看?著楚留香,輕聲道:“香帥是個聰明?人,想必已知道我為何找你來了!
楚留香微笑道:“夫人是為那夜興云莊的盜竊案,才找在下一敘。”
林詩音道:“我只想求香帥一件事!
楚留香道:“夫人可是想要在下歸還那本憐花寶鑒?”
林詩音緩緩道:“我自知這要求或是強人所難,盜帥既已得手,那本憐花寶鑒從此?便與興云莊無關(guān)!
“但是……”她忽而急促呼吸了幾下,似是想到了什么極為難過的事情,不得不用呼吸來平復(fù)她的心情,她繼續(xù)道:“但是香帥已然見過小云!
楚留香沒有講話,只是安靜的聽著。
林詩音道:“小云他,是個可憐的孩子。不知香帥是否聽說過,他不久前發(fā)生了意外,武功盡廢,終生不能再習武。”
楚留香道:“在下已有耳聞!
“我不能護他一世!绷衷娨糨p聲道:“在這江湖之?中,沒有自保的能力,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她嘆了一口?氣,才繼續(xù)道:“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不會武功自無不可,甚至于,那是一種幸運。但是小云不同,他出生在興云莊……”
她的聲音越來越憂傷。
只是憂傷,而絕非仇恨。
她并未憎恨李尋歡傷害龍小云,她只是在對龍小云的未來充滿擔憂。
楚留香動容道:“在下明?白。”
若是出生在尋常人家?,不會武功自無不可。但是龍小云畢竟是興云莊的少莊主。
興云莊作為小李探花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一直都是江湖聞名?。
出名?,從來都不是一件純粹的好事,因為那意味著你并不知道,暗地里會有多少人惦記著想要來偷,來搶,來奪走本屬于你的一切。
作為興云莊的少莊主,龍小云必須要有能夠在未來保護興云莊的能力。
林詩音輕聲道:“那憐花寶鑒,想必香帥已經(jīng)看?過了。其上記載的武功之?玄妙,遠超常人想象。倘若小云有幸得以?觀之?,他或許還能夠擁有再次習武的機會!
楚留香道:“夫人所言甚是!
林詩音看?著他的眼睛,誠懇道:“既是如此?,還望香帥理解我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歸還憐花寶鑒!
楚留香微笑道:“憐花寶鑒一直都是夫人之?物,在下從未有過半分私藏之?心。坦白說,在下今日來見夫人,就是為了歸還憐花寶鑒的。”
林詩音一愣,然后忽而一笑,道:“香帥果然高?義,多謝香帥!
楚留香將那本憐花寶鑒雙手遞還給林詩音,然后道:“但不知在下,可否請問夫人幾個問題?”
林詩音道:“香帥請講!
楚留香道:“請問這本憐花寶鑒,為何會出現(xiàn)在興云莊呢?”
林詩音緩緩道:“這本秘籍,本是王憐花臨歸隱前交給李探花的,但當時他并不在興云莊,于是便交給了我!
她苦笑道:“我那時只盼著他能離開江湖,再也莫要參與任何紛爭,所以?我便將這本秘籍私藏了起來。”
想到過往,她心中一時之?間百味陳雜。
她那時的想法是如此?簡單,她只以?為任何事都可以?隨心而動,只要李尋歡愿意離開江湖,便一定?可以?離開。
雖然她自知私藏他人物品是錯的,可她終歸還是屈服于自己的私心。
但是她現(xiàn)在卻已然明?白,一旦身處江湖之?中,便絕非可以?輕易抽身的。
否則,她又怎會特意向楚留香要回這本憐花寶鑒,為了讓龍小云可以?重?拾武功呢?
他們注定?了,是無法離開這個江湖的。
楚留香道:“那夫人可否告知,有誰知道這本秘籍的存在,又有誰練過這本秘籍呢?”
林詩音道:“這本秘籍,只有我和我的丈夫知道。但是從未有人練習過!
楚留香好奇道:“龍四爺并未練習?”